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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吗?”视线在她脸上又兜转了一回,才意犹未尽的转身面对左安,不着痕迹的敛起笑意正色道。  “正在殿外恭候。”左安出声稳重,不疾不徐的说。许是在冷牙身边待得久了,虽然样貌和气势不比冷牙,但那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说话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神似。  “嗯,让她进来吧。”冷牙说。  云悠一头雾水的听着二人跟打哑谜似的对话,正好奇是谁的大驾能让他们这样神秘,却看见在左安不声不响让出空的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芮娴……  “王爷。”微低着头,芮娴无精打采的冲冷牙行礼道,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然后顿了一下,才对冷牙身旁的云悠唤了声。“娘娘。”  这一声,叫得云悠有些懵,像根棍子似的杵着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简短的两个字足以让她了解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本来因前几日被冷牙当场带走的误会,她就感觉自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在芮娴面前抬不起头来。结果现在她冷不防地出现,压根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可是再瞥一眼身边的男人,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这回他又要作什么幺蛾子。明知她俩的关系水深火热,还这样大喇喇的安排她们面对面,是想炫耀自己艳福不浅,妻妾成群,还是嫌不够?成心添乱呢。  云悠气鼓鼓地憋着腮帮子,心头是越想越气,撞上冷牙转过来的目光时,还甚是不解气的狠狠瞪上一眼。而冷牙看了,也不与她恼,反倒是又勾起了唇,带着宠溺的意味,无比柔情的说。“这些日子本王有些要事处理,所以不能陪你了,你就跟着娴儿练习,她会好好教你的。”  还要练?  听完他的话,云悠心尖儿一颤,没有体会得出他态度中的纵容,只是差点没冲他把眼珠子瞪出来。  一时半会儿不够,居然还要放她们单独相处“一些日子”?这男人,绝对是成心的,唯恐天下不乱。  可即便心里千百万个不乐意,云悠还是极力隐忍着,软下声气儿与他相讨,希望能博得他一个“能”字。“就不能不跳吗?”  她仰着脑瓜儿望着自己的模样,叫冷牙看在眼里是那么的可怜巴巴,委屈得紧。要不是心中早已作下打算,他真的会一个心软就这么给顺着她了。“不能,你忘记本王之前说过的话了吗?这支舞非你不可,所以你不能推辞,这是本王现在对你唯一的要求。”抬手为她捋捋肩上凌乱搭着的发,冷牙轻抿着嘴角的笑说。“乖乖等着本王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看这男人笑得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云悠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分了,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有多感动。而是猜想这男人近些日子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她来上这么温柔一招,让她措手不及的同时还要费心防备着。  之后冷牙带着左安头也不回的步出了戏楼,临走时明明从芮娴身边擦肩而过,也是没有和她再言半句,甚至于连头都没有多偏一下,就像故意对她视而不见。  这让云悠看着不禁奇怪,不知道他又是抽的哪门子邪风,平日里当着一帮子人的面都要不管不顾的跟芮娴腻歪半天,扯都扯不开,今天却冷漠得反常。  难不成,一向得宠的芮娴这下也触怒君心不悦了?  只不过心里想是一回事,冷牙这突然转身一离开,云悠顿时就感觉之前和他相处时变得异常狭窄的这间大堂,一下子又宽敞开来,把她跟芮娴的呼吸声显得清清楚楚,迫得两人之间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她不敢去看芮娴,而芮娴从进门以后,也是没再说话。  按照正常的来,背着冷牙,她该抓住时机对自己冷嘲热讽,刻薄相对了。  可是过了半会儿,云悠觉得就如性子沉闷惯了的自己也实在有些熬不住这气氛了,不得已将目光投向门外,唤道。“碧珠,本宫饿了,你去膳房备些吃食送来。”然后又借机对一旁的芮娴问道。“从早到现在本宫还没休息过,你不介意吧?”  芮娴没有直接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女人,肯定有什么事。  等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云悠才发现,别说跟她吵架了。这个平时打扮光鲜,妖艳美丽的女人,此时正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两只松松垂垮的肩头就像是承载着千斤重担,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蔫耷耷的,非常脆弱,尤其是那张即使施上粉黛也难掩苍白的脸,叫人看着直忧心。这副模样甚至让云悠怀疑,她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也会耗去她全部的气力,要不是有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她恐怕已经倒在地上了。  “娘娘。”半盏茶的功夫,碧珠就双手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现在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奴婢怕待会儿耽误了娘娘用膳,所以就自作主张,只备了几样精巧的小点心给娘娘垫垫心,还有羹。”碧珠一面贴心的说着,一面动作慢条斯理的将盘中的几只小碟小盅放到距离云悠不远的一只几面儿上摆置整齐。  低头看一眼这些五颜六色,形致精美的糕点,云悠忍不住喉咙咽了咽,才感到肚子真的有些饿了。随手从盘中拿起一块白色的点心,朝芮娴走去,本是想递给她一起吃,却不想,还没等走近,就见她紧皱着眉,眼神厌恶又惊恐的看着她手心里的白糕,然后嘴唇张了张,就捂着向门口跑了去。  芮娴太过激的反应吓愣了云悠,杵在原地,脚下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看一眼扶着门框,正佝偻着背,不断传来干呕声的芮娴,一旁的丫鬟为她轻拍着背,是急得直掉泪。见此情形,云悠收回视线,眼神木讷的看着掌心里的白糕,眉心慢慢皱成了一团。  难不成是这糕点不干净,有什么怪味道?  半信半疑的将白糕凑近鼻底,就像是在嗅着一块□□,云悠那表情别提有多难看。  没有啊。  她非但没闻见刺鼻的怪味,还被那散发出来的淡淡花香勾得肚里的馋虫大乱。  这下,她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再抬头看着芮娴还未直起的背脊,她一步步轻声走去,停在她的身后,微弯下腰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芮娴没有回声儿,只是背对着她缓慢的摇了摇头,而蹲在她身旁的丫鬟也是不敢轻易插嘴的,模样委屈的憋着嘴,吸吸鼻头,伤心的抽搭着。  见状,云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抿了抿嘴,才又开口。“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就不练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她还真不是为了自己躲懒。实在是被她这阵势动了恻隐之心,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一码归一码,而且她这痛苦的模样,瞧着还真不是轻易装得出来的。  何况这里还没冷牙。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料到芮娴会因为她这么一句突然挺直身板,转过身,比刚才还要激动的打断了她后面未说得完的话。只是这一动静,并没有让她的气色好转,反而看上去越发严重。  云悠被她这冷不丁地一下,险些脚跟儿没站稳,但很快就被她白如纸屑的脸色吓得心又漏跳了一拍。“不行,王爷说的是今天,就必须今天,妾没事,什么事都没有。”瞪着眼,芮娴态度异常坚决的回绝道,嘴里絮絮着。抬手擦擦嘴角沾上的口水,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宛儿,你去倒些茶水来。”  “妾失礼了,让娘娘久等。”差走丫鬟,芮娴眼神有些心虚的,在云悠脸上一闪而过,然后垂下眼睑,态度前所未有谦卑的说,不再灵活扇动的卷翘长睫看上去依然像只停伫的美艳蝶儿。  云悠微皱眉头,也不说话,静静注视着她莫大的转变,心里琢磨着她这唱的又是哪儿出?  她在意冷牙的话,不足为奇,但这股子倔强劲儿,到底又是怎么凭空生出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弱得一阵风都能刮倒,真不知道还跟她死撑个什么?  她可不像一个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可以坚持到这份儿上的人。  “真没事?”她问,也不再多说其他的。  芮娴精神萎靡的点点头。  “姑娘,请喝茶。”这时,丫鬟递过来一杯还冒着袅袅白烟的热茶,芮娴伸手接过,视线却又无意扫过云悠手中的白糕,顿时一阵恶心感灌上喉头,捂着嘴,她又转过身干呕去了。  云悠也注意到了那不经意的一眼,眉头不由捋得更深了。拿起白糕小咬一口,慢嚼着,瞬间整个口腔都溢满了甜美的花香,甚是沁人心脾。  反之再看看痛苦不堪的芮娴,这回,她要再说没事,打死她都不信。  “宛儿,你家姑娘这是生的什么病?”既然在本人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她也就不费这个唇舌了。  “回娘娘的话,我家姑娘前几日吃坏了东西,所以现在看见吃食难免会不舒服。不过奴婢已经请良医所的几位大人过来替姑娘诊断过,说是服几帖药便好,请娘娘勿须挂心。”丫鬟欠身说道,口齿清晰,毫不含糊。  这番话,本来云悠是怀疑不起来的,毕竟她想,芮娴能有今日的病态,间接都是因为自己这几天“霸占”了冷牙,才会造成她相思成疾的。  但不料碧珠过来附在她耳边的几声嘀咕,让她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红肿着双眼,却镇定无比的小丫头。  可是说到底她的身份在这兰荠王府都只是一人之下,她细细流连的目光最终还是让丫鬟慌了神,正要开口之际,却听得她说。“碧珠,你过去王爷那儿知会一声,就说芮娴姑娘身体不适,问他换个日子,可否?顺道,请他再去良医所为芮娴姑娘挑一个医术高明的。”她对碧珠说道,却是故意给芮娴和她的丫鬟听的,看着芮娴立即回过来的头,以及丫鬟那“唰”地一下惨白的脸。  “不要,不要……”一个重心不稳,芮娴坐在地上,两眼惊恐的望着云悠,嘴里语无伦次的呢喃着。“不要告诉王爷,不能告诉王爷。”  “想要本宫替你保密,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宫,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悠沉着声说,放下作势抬起的右脚,脑子里在意的想着那双惶遽慌恐的眸子。  而这样的芮娴,她是第一次见。  不免心中震惊。  许是见再也瞒不住,芮娴垂下头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语气平淡的说。“妾的肚子里,怀上了王爷的子嗣。”  视线落在她覆着的手背上,隔着衣料,看向她平坦的小腹。  刚才,碧珠那几句耳语,已让她不是那么惊奇芮娴的坦诚,只不过再次被证实了而已。但始终,现在那肚子里孕育着的,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让她不得不郑重以待,一颗心提着还不敢放下。  “什么时候?”她问道,眼睛一直盯着芮娴的肚子,拢着眉,眼神深寂沉满了思绪。  刚开始,芮娴闷着脑袋不吱声,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无话可说。不急不缓的抬起眼睑,将头斜倚在门框上,只轻轻瞟了一眼云悠。便两眼放空的看向未知的某处,出奇平静的眉眼间透着一股似乎连生死都可罔顾的淡漠。  这叫云悠看在眼里觉着不是滋味。  “四十余日吧。”她微微启唇,回答得有些力不从心,那声音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儿都能带走。  “你反应这么大,怎么瞒得住王爷?”云悠说。  “早些时候,还能吃得下,只是这段日子闻见味儿就开始犯恶心。”说着,她又低头看着轻抚的肚子,动作轻柔且熟稔,仿佛这是一个被她练习过很多次的动作,冰冷的嘴角总算牵扯出了一点点笑意,映衬着那虚弱的眸子也生起了柔和温暖的光亮。“说来,妾还要感谢娘娘。”抬起头来,她迎上正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云悠,似乎并不介意她这么直接的眼神,莞尔一笑,撇撇唇角,风轻云淡的说。“若不是娘娘这几日留住王爷,妾怕是真的瞒不住了。”  云悠不动声色的抿着嘴,心里越发觉着别扭,不是因为她说出的话,而是她看似明明没有舍弃那份自恃的傲气,依旧不失美丽的笑着,不再妩媚的笑脸,多了一份恬淡与与世无争的宁和。这样的她,平静得仿佛从骨子里,彻底的换了一个人。  却又为什么要用这样一双眼神看着她?  她的眼,笑着,却无形中闪烁着刺眼的泪光,无声宣泄着窝藏在心底的不甘和担忧……  但面儿上又极尽表现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坦然。  这两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拥挤在那小小的眼眶之内,被显现得异常矛盾。  而那双会说话的美眸似乎正在告诉她,不管她嘴里的话说得有多么的漂亮,脸上的表情又装作得多么坚强,多么不在乎,其实她心里是害怕极了,害怕被人发现,害怕让人戳穿怀有身孕的事实。  甚至,云悠明显感觉到,她在请求自己,替她保存这个秘密。  她的不以为然,都只是为了掩饰心慌恐惧的幌子。  “你想瞒着王爷?”盯着她的肚子,云悠微微挑眉,于她话里的意思,她是惊讶的,却不形于色。  不知是意外她会这么说,还是在猜测她话里的意思,芮娴表情凝怔,目光错愕的滞在云悠脸上。不过多时,才再次化开了唇角的笑,那笑,就像是在释怀着什么。“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她说,语气听上去轻快放松,却还是遗留着一些没来得及收敛的紧张。“既然娘娘已经发现,妾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要告诉王爷,还是命人熬上一碗堕胎药,妾都认了。”  这次,云悠并未因为她的话有任何反应,依然一眼清冷,抿着唇看着守在芮娴身旁的丫鬟说道。“宛儿,地上凉,把你家姑娘扶起来。”  不去理会在自己说完后,芮娴那双吃惊得快要瞪出来的漂亮瞳子,继续说。“你想瞒着,但只要你在这王府里一天,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到了时候,你的肚子就瞒不住。”  在丫鬟的搀扶下,芮娴坐到了铺着垫子的椅子上,从云悠说让宛儿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恶吵直至动手,现在她却还能首先在意自己,而不是真的如她说得那样去找王爷告状或做其他,别说受宠若惊,甚至说是震撼也不为过。  只是一簇光彩短暂闪逝后,眸色即又暗了下来,她垂下头,低着声儿说。“妾知道,妾知道瞒不住,可是瞒不住,妾也不想就这样放弃这个孩子。”  “既然你做了这个打算,就表示你已经清楚,这么做需要付出的代价。”云悠语气有些冷淡的说,心里却依旧琢磨着。  现在的芮娴无名无份,非妻非妾,充其量说好听点是个侍妾。在冷牙身边伺候佐伴这么些年,冷牙迟迟不作表态,为她确立身份,而得宠便得势,久而久之,或许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但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  这一点,恐怕芮娴也有所自觉,所以刚才,她才没有从那双眼中看出因此而然的骄傲,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与无奈。  冷牙不开口言明,在众人眼中她就始终摆脱不了往昔的风尘,这对她以后生下的孩子,便是致命的伤害。只要冷牙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听不上耳的名号,只要名正言顺,也总比她就现在这样生下一个孩子的强。  “多大的代价妾都愿意。”许是被云悠的话给激着了,芮娴突然情绪失控的大叫一声,埋着头,双肩不住的颤着。“妾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是第三个孩子,是妾为王爷怀上的第三个孩子,妾怎么都舍不得……”她一边说,一边哭着,似是隐忍了很久,眼泪极是畅快的落下。“妾真的舍不得再丢掉他,妾爱王爷,妾可以两次亲手为他打掉他并不期望出生在这个世上的孩子。但是现在,妾真的不想再这么做。”她抬起头来,红肿不堪的双眼,眼泪被不甘与愤恨狠狠冲撞着,在眼眶里打着旋。望着云悠的眼神,却是无助又透满悲凉。“妾不能再这么做,不能再赶走他。”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变成了自说自话的低喃,就像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毫无底气可言。激动的眼神也随之暗没,涣散。  站在她的面前,云悠静静看着她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哭到狼狈,也不插言,只是很有耐性的听完她的诉说。耳边她的哭声不轻不重的摩擦着耳垂,心的一角,隐隐有些触动,眼神略微一沉,较之前更深。“你做的这些,他都知道吗?”她轻言道,不禁软和了语气,感觉连自己的声音也被她浸染得伤感。  一个女子,为心爱之人做到如斯地步,到底是要付出多深的情感,才会做出这般大的牺牲。别说是人,怕是连天地见了,都要感动得泣泪吧?  芮娴摇头。“每次都是妾自己偷偷出去寻医,妾不敢惊动王爷,跟着他这么多年,一直被他独一无二的宠着,却始终没有得到该有的名分。妾便知道,王爷从来都不是真的爱我,自然是不会希望我生下他的孩子。”她的声音变得很平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纠葛。“不过妾心里多少是存着一些侥幸的心思。王爷虽然花名在外,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痴情郎,他的心一直深藏着一个人,任谁都碰不着,在这个世上,除了那个人,王爷不会再另娶她人。可即便如此,妾也甘愿做他心里的那个影子,他不娶妾没关系,不给妾名分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允许妾留在身边,一辈子的留着。只是现在……”话未说尽,嘴角就禁不住牵扯出一抹苦涩勉强的笑。  她从不奢求他对自己的宠会地久天长,因为她明白那不是爱,但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盼能与他长相厮守。哪怕是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她也想要在他身边留得一席之地。  可惜这一切,都伴随着面前这个女人的出现而有了偏离。  两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那样一个与自己朝夕相对的男人,与往日判若两人。也是第一次,她被他除了国事以外的私事冷落,隔尽数日。  听着她的话外之音,云悠看出了从她眼底流露而出的,对冷牙的那份情意,顿时心中感慨万千。“所以,你有这样的决定都是因为我?”对于芮娴的话,她虽然表面看上去始终没什么情绪,其实心里多少是有些触动的。倒不是真的因为她的话,而是惊奇自己的存在竟会对面前这个女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暂不说她怀孕是否属实,或是有意拿肚里的孩子做文章,以来对付她,仅是自己对她造成如此的胁迫感,就让她“受宠若惊”了。  “娘娘别误会,妾没有要埋怨娘娘的意思。只是世事难料,天意如此,妾也应该有这个自觉了,这个孩子,就权当是老天爷替王爷送给妾的最后一件礼物吧,倘若以后被逐出了府,再也见不着王爷的面儿,生下这个孩子,多少能留个念想,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芮娴强颜欢笑的说着,声音里带着哭后的沙哑,抬眼,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微微瞅了云悠一眼,眼神有些躲闪,有些不好意思,被泪水罩着的瞳孔透着一层心灰意冷的凉薄。  她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把这个孩子当成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为心爱的男人怀上的孩子。  清晰的听见了她话语间那声微弱的无奈的叹息,云悠的眉头更深了,她说话时,那眉眼间缓缓放松,仿佛是放下心中一切旧念,极尽豁达坦然的神情,就像是逼迫自己做出来给人看的,那么别扭,扎眼。  “你怀着的是王爷的血脉,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在这王府的日子比本宫长,王爷的脾性,你应该算是摸得差不多的,你瞒着他在外面生下这个孩子许是好,但若他往后从哪里知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她淡淡的说着,在心中暗暗敲打着自己那份心思,一面视线悄然落在芮娴那双随着自己的话慢慢攥紧的手上,眼神微敛。  不是她成心吓唬她,实在是人心难测。冷牙贵为一方独主,权位财势都拥尽无数,风流倜傥正值当年,处处留情也自是无可避免,可情易留,心难顾,不是每一个都能幸运的受到上天的眷顾,成为他身边那个为数不多的宠儿。  自古帝王都多情,却也薄情。亦如芮娴自己说的,冷牙一直空着她不给名分,就意味着他不希望她为他繁衍子嗣,不然以那个男人的心思,不可能一个女人连着两次为他打掉孩子,他都察觉不到动静。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闻罢了。如果这次,芮娴背着他偷偷生下孩子,她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但看芮娴的反应就知道,绝不简单。  因为云悠的话,芮娴心里越发的紧张,双手死命的攥着,甚至连身子都有些发颤。云悠看在眼里,心下便过意不去,觉得仅凭自己的臆测有些言之过早了,想了想,又宽她心的道。“再则,如果你决心生下他,那么你就要给他一个真实完整的父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爹和娘,缺一不可。”  听闻,芮娴心头一惊,抬头望着她,尚还被泪水泡着的瞳子凝滞着。  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这么说,还是她听错了?她,这是打算帮助她吗?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之前自己那般对她,现在遭难,她落井下石还来不及,又怎会出手相助?  想着,芮娴一颗心便又失望的沉了下去,暗下眸色,沮丧的说道。“妾会用下半辈子,竭尽所能的对他好,以填补这个缺憾。”  看着她亮了又暗的眸子,云悠便知悉她此时的心思,也不着急解释,只说。“你且先瞒着吧,本宫会寻摸个机会,向王爷禀明实情,让他同意你生下这个孩子。”  再一次,芮娴吃惊的瞪圆了双眼。“娘娘。”她张嘴,嘴唇因为激动有些哆嗦。“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道。实在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还是说,这只是她报复自己,略施的奸计?  看着她吃惊的模样,云悠终于露出了第一次笑。“本宫说过,本宫要的只是个名分,而你要的是人。所以我们之间并不冲突,等这件事过去以后,你与本宫就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傻眼的看着她说完这么一通,芮娴已没有闲暇再思考肚子里的孩子。面前这张认真又真实的脸蛋,让她不得不开始相信。  但她怀疑……  这个女人,是真的看不见,还是假装糊涂?  难道她没看出来,王爷已经对她动了情吗?  就算她想要的只是名分,王爷也会为了这份情,予她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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