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宗之一怔，微微失笑地捏了捏裴淼红扑扑的脸蛋，柔声道：“你该叫我师伯。” “师伯？”裴淼歪着头，“那……那我师父是谁？” 谢宗之道：“是我的师弟姬玄真。还有，淼淼该喊他师尊。” “师尊？”裴淼一脸好奇地在几个长老脸上看来看去，猜测哪一个才是姬玄真。 见此，上首的贺兰缺笑道：“你师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哦。”得了准确消息，裴淼就又低下头，专心啃水果了。 唔，不愧是修真界的水果，吃了这么多也不积食。 她吃得欢快，却没看到底下的元襄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暗自猜测着她的身份。 贺兰缺说快，也真的是很快，就在这次选拔弟子的结果出来不久，姬玄真便一身是血的闯了进来。 “掌门师兄。”姬玄真看见了贺兰缺，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神一松便晕了过去。 贺兰缺一惊，喊道：“慕师弟，快！” 慕连城却是不待他喊，已然起身上前，凝神诊断。 这次选拔参加的孩子有上万，但最后通过考核的却只有三个。除了裴淼和元襄，还有一个叫荀逸真的少年，年岁正卡在十五岁的上限。 姬玄真就这么血淋淋地一头扎进殿来，莫说元襄，便是荀逸真都吓了一大跳。反倒是曾围观过好几起意外事故的的裴淼不怕见血，见一个人浑身是血地趴倒在地，还好奇地看了好几眼。 徐持盈一直留了几分神关注她，见此“嘻嘻”一笑，道：“你这娃娃，倒是大胆！” 正在为姬玄真把脉的慕连城听见徐持盈的话，极快地转头看了裴淼一眼，蹙了蹙眉，眸中透出一种复杂的不喜来。 此时，谢宗之早将裴淼独自放在云床上，去查看姬玄真的伤势了。裴淼还记恨着她先前逗弄自己的事，“哼”了一声就别过头去。 慕连城见此，更是忍不住摇头，觉得此女心性凉薄，越发不喜了。 见他又是蹙眉又是摇头的，谢宗之心下一紧：“慕师弟，阿真的伤势如何？” 将姬玄真的手轻轻放回去，慕连城眉头紧锁，道：“不太好。筋脉尽断，丹田有损。他又强行引动灵力施展遁术，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谢宗之一惊：“怎会如此？” 而裴淼的神情也变了。她已经听出来了，这个看起来就伤的很严重的人，就是她的准师尊姬玄真！ 到底贺兰缺是一派掌门，尚能保持镇定：“先别说这个，还是先送姬师弟回去再说。” 谢宗之点了点，抱起姬玄真便化光遁走了。慕连城落后了一步，干脆也不去追，给谢宗之传音：“谢师兄稍待，我去取一瓶断续丹。”便先回了本草阁取丹药去了。 贺兰缺叹了一声，摸了摸裴淼的辫子，对元襄与荀逸真道：“你们两个，就先拜师吧。至于淼淼，得等到姬师弟醒了再说了。” 元襄与荀逸真恭声应“是”，裴淼抬头看了看贺兰缺，果子也不吃了，眼巴巴地问：“师尊会很快好吧？” 她是真的担心。毕竟以后就是师徒了，古代背景都说师徒如父子，从今往后，她与姬玄真就是这世界上联系最紧密的人了。更或许，日久年深之后，姬玄真会成为与她父母等重的存在，成为她的羁绊，她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而真挚的感情才最是动人。看着她担忧的神情，贺兰缺心头一软，揉了揉她的辫子，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对，很快就好了。” 裴淼便定下心来，露出一抹笑容来：“我会很乖很乖的，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好的很快的！” “嗯！”贺兰缺心头已是一片柔软，为姬玄真感到欣慰。 南华派的拜师典礼很简谱，非但没有小说、电视里隆重的排场，甚至都没有人想着要召回在外历练的弟子，就只是给各自的师父奉了茶，便算是礼成了。 值得一提的是，裴景轩最终没有逃过被塞徒弟的命运，元襄就是个正而八经的纯木灵根！ 至于荀逸真，则是怀有金、火双灵根，其中金灵极盛。似这般多灵根中一种灵根出众的，其实也是顶好的资质了。 奈何五行之中火克金，火灵虽弱，却也能和金灵平分秋色，生生将他的资质拉低了一个档次。 贺兰缺叹了一声，道：“你就先做外门弟子，日后对修行接触得久了，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师徒之缘自然也就来了。” “……是。”荀逸真低头应诺。 “好孩子！”贺兰缺夸了他一句，便叫岳无缺领他到外门弟子的住处去了，“三个月后，外门的林毓长老便会了结了红尘事，回到南华。到时候，你到他那里报道便是。” “是。”荀逸真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他却不知，他刚随岳无缺出去，徐持盈就皱着鼻子问：“掌门师兄，那孩子不会心生怨怼吧？” ——明明是一起入门的三个人，两个都是长老亲传，只他一人是外门弟子。 不待贺兰缺回话，裴景轩便揉着自家新出炉的徒儿的垂髻，嘻嘻笑道：“若就这点儿心性，他也走不远，师妹何必杞人忧天？” 徐持盈想了想：也是呀！ 但她向来不肯在裴景轩面前示弱，当即就还了回去：“哼，你还别不在意。说不得哪一天，你就载在人家手里了！” 眼见自家徒儿被揉得泪眼汪汪却敢怒不敢言，裴景轩心情大好，混不在意地回道：“我等着，我等着！” 这会儿，裴真人突然觉得：真有个徒弟，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哈！ 然后，裴景轩就提溜着自家新出炉的徒儿回到了青竹岭，并难得师爱爆棚的亲自动手打了水，将徒儿扒了个精光，用山泉水洗了个通透，换上了崭新的道袍，又拿红绳将头发扎成了两个包包，一个眉清目秀、冻得瑟瑟发抖的道童就新鲜出炉了。 ——呃，仙山上的泉水洁净沁凉，饮用时自然风味极佳，用来洗澡么…… 呵呵，谁洗谁知道！ 小道童元襄心里如何想的不得而知，反正新做了师尊的裴景轩裴真人是挺有成就感的。 比起遇师不淑的元襄，裴淼就幸运多了。 由于她准师尊姬玄真身受重伤卧床不起，她亲师伯谢宗之要忙着照顾师弟，作为一个暂时没人管的小可怜儿，裴淼就被托付给了家里人口众多的贺兰缺，由他的二弟子玉无暇照管。 若单看长相，玉无暇是人如其名，端得是翩翩少年、人俊如玉。至于性情嘛，就裴淼短时间接触来看，也是谦谦君子，如切如磋。 嗯，通俗点来说，这玉无暇很是拿得出手！ 而玉无暇也不愧是被当做未来掌门的左膀右臂培养的，能能总揽一派内务，他的心思细腻已极，行事也十分周到，不会轻易让人感到丝毫的不适。 他就近汲了山泉水，以火系法术烧热了，才一边轻声细语地和裴淼说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帮她洗漱换衣。 其实，裴淼当然是很尴尬的。毕竟她又不是真的五岁小娃娃。但她也知道，在玉无暇眼中，她就是个小不点儿，要求自己洗漱什么的，这个要求一定会被驳回的。 于是，她只能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努力忍、忍、忍！终于是熬过了洗漱这一关。 看着脸上烧得都要冒烟的小姑娘，玉无暇忍住心头的笑意，全当什么都没看见，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轻声细语地问：“这个力道重不重？可是拽到师妹的头发了？” “没有……哎哟！”裴淼摇了摇头，反倒是她这一摇头，自己拽到了。 “师妹小心。”玉无暇连语气紧张了一下，含着些微的笑意，手上不停，三下五除二就在裴淼恼羞成怒之前帮她梳成了双丫髻，绑上了坠着金铃铛的红头绳，“好了。” 最后，他随手点了点梳妆台上的骨瓷茶盏，里面的茶水便飞了出来，铺成一片水幕眏在了裴淼面前，就像是现代的水银镜子一般，清晰地映出了裴淼此时的模样。 “师妹看看，还喜欢吗？” 看着镜中雪团儿似的小姑娘，裴淼暗叹一声，眼中怀念之色一闪而过。 而后，便听见玉无暇问道：“师妹以前见人用过这个法术？” 裴淼心头一惊：不过露出些微异色，便被他看了出来，这个师兄好生敏锐！ “没有。”裴淼失落地摇了摇头，“我家里以前有一面水银镜子，后来……” ——后来怎样，就靠你自己脑补吧。 玉无暇也不知脑补了什么，看她的眼神立时便多了些怜悯与同情，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同命相连。 “淼淼安心，”他摸了摸裴淼新梳的包包头，声音比一开始更柔和了三度，“以后有师尊与师兄照顾，南华山便是你的家了。” 裴淼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展颜一笑，用力点点头：“嗯！嘻嘻。” “真是个孩子！”玉无暇失笑，却又有些羡慕：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得生离死别是什么，真好！ 一声微叹尚未出口，便有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玉无暇垂头，便看见小姑娘担忧又忐忑地看着自己：“师兄，你怎么不高兴了？” “无妨，师兄没有不高兴。”玉无暇笑着安抚了小姑娘，心头却是一叹：想必这孩子在家道中落之后，也是体会过人情冷暖的。若不然，她小小年纪，又怎么会懂得看人脸色？ 呃？这只能说：脑补的力量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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