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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四号宿舍的厕所堵塞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当然不是提高了当事人对此类事件的承受和身体机能的调节能力,又或者为四号宿舍节省了清洁所需的大量水资源,而是四个受害者可以堂而皇之地使用休息室的浴室了。    原则上公用的休息室资源,碍于面子,男生尽可能遵守“女士优先”的原则。由于不可抗力,平时还扮演着浴室这一角色的厕所被暂时封印,四位男生大胆地把“先到先得”列为了第一原则。    生活质量似乎突然就上升了一个档次——只能小幅度转动身体的浴室变得宽敞,做个伸展运动都无妨;爱死不活的昏黄灯光像苦闷的人喝了心灵鸡汤,变成了精神抖擞的白光;总是冷冰冰地、老当人欠它一百万的花洒,也绽放笑容,可以灌溉温暖。    虽然现在不需要热水澡就是了。    洗完澡,发挥近水楼台的优势,后脚还没出浴室,前脚就介入了一个地主与两个农民的恩怨情仇,在感情漩涡挣扎翻滚,混个轰轰烈烈的灰头土脸,严默间开开心心地跑去办公室备课了。    备课题目经历了简单到复杂的□□,严默间对题目难度已经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反正不管什么难度,似乎都可以找到一个半个或解释或掩饰的理由。至于是解释还是掩饰,见仁见智——通常老师认为是解释,学生认为是掩饰。    课件准备得差不多,时间也过去得差不多:十点半,该回宿舍了。    之前一起来办公室的小伙伴都已潇洒走人,只有窗外的一轮冷月相伴,实在寂寞,这种时候就会格外怀念在宿舍时各不相扰的人数上的热闹。    完成课件就走吧,严默间如是想。    许是上天怜悯,办公室又来了个人。这时候还来,严默间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事来找自己的,不然一定是缘分。    “严主任,你也在啊?”上天的使者,吴语潆同学,显然不是为严默间而来,用意外表示问候。    “看来我不受欢迎。”严默间作委屈状,“我还是走吧。”    “严主任,你就忍心这样抛弃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吴语潆那个哀怨呀,仿佛面对的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咳咳,”严默间喉咙又有点痒了,“吴同学,你不会刚说完,就掉头把我抛弃吧?”    来办公室的人,都很单纯,单纯为了备课或者上网。    吴语潆是后者。    严备课偷瞄了一眼吴上网。    吴上网在敲打着什么。严备课刚刚完成课件,悄悄地、一点点地,把脖子往吴上网那边伸,恨不得变成长颈鹿,可以一窥究竟。    在严默间把脖子以下都当作其可移动的延长线后,他终于看清吴语潆在干什么。    吴语潆在写博客。就严默间所知,朋友中并无一人参与这高雅的活动,许多人甚至还没听过“博客”这新鲜的舶来词。    满足了好奇心,严默间也没打扰吴语潆,悄悄关机跑路。    时间就在每天的备课上课、上网、乒乓球、篮球、斗地主和三天一次的买菜做饭中平稳度过,一向喜欢给人惊喜的陈主任也突然玩起了低调,神出鬼没的,对厕所的承诺也没能成为留住他的枷锁,独留厕所每天散发一股也许叫做怨念的异味。    习惯这样的节奏,严默间和学生在尔虞我诈中练就了课堂对手、课后朋友的默契,前一秒可能还在咬牙切齿地争个面红耳赤,下一秒就眉开眼笑地杀到丢盔弃甲;也和队员们实现了从相遇到相知的过渡,可以清晰地分辨玩笑还是实话。斗地主技术的跃升算是意外之喜,感觉多了一门谋生手段,必要时候可以在天桥摆个斗地主残局,迎战江湖有志之士,既能切磋技艺,又不落常人象棋的俗套,也算一大美事。    距离返程只剩四天,平静的日子掀起了波澜。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郑筱可能足球比赛看多了,刘建宏附体,“三下乡只剩最后的四天,也许是最重要的四天。虽然前面的工作已经出色地完成,但是不能松懈。”    郑筱表情严肃:“目前,有三个工作需要重点准备。第一,大后天早上结束课程,按照计划,最后一课是班会,现在就要考虑内容了,两班的班主任注意。第二,结束课程之后准备搞一个师生互动,主要是玩玩小游戏,大家想想内容。第三,最后一天的早上,和学校还有村里领导商量过,要办一个总结大会,内容包括乒乓球比赛和学习讲座,这也得大家费心。”    三件事情,众人早有心理准备,没人意外,更多的是感慨。    感慨。感慨时间流逝,感慨一段人生的结束,感慨将近半个月的付出,感慨终于可以回家。    “还有一件事。”郑建宏同志打破众人伪装成感慨的沉默,“我们有对手了。”    对手?严默间有点怀疑郑建宏是不是用错词。对手就得有竞争关系,他实在想不出区区三下乡有什么可以争的。难道有人要来抢地盘不给住?    “陈主任今天告诉我,HN大学有一批学生,好像是生物学院的,也是来这里三下乡,明天到,他答应了。至于怎么安排,就让我们和他们HN的协商,他就不管了。你们说,怎么办?”    好个陈主任。敢情最近对我们爱理不理的,是有了新相好啊。真叫人伤心,本以为是个专一的实诚人,没想到也满是花花肠子,绕地球一圈之余还能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办什么事都慢,心思倒动得很快。    严默间确确实实地感慨了一把,但也没忘记提出自己的疑问:“两边搞自己的下乡活动,应该没冲突,谈不上是对手吧?”    郑筱显然考虑过这问题,回答得很快:“原则上是不冲突的。他们自己找地方住,正常来说,无非就是占用一下资源,学生就是最可能被占用的资源。我们的活动已经到了尾声,其实影响不大。”    “可是,”如果把谈话比作一道菜,转折就是调味品,没有转折的谈话可能会索然无味,郑厨师看来不喜欢吃得太淡,“这次的三下乡过后,是有和本地学校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打算的,这可以给GW的学生提供一个比较合适的实践机会和场地。如果HN的人更受欢迎,就很可能影响本地领导对我们的印象。假如他们也有类似的长期计划,那就更麻烦了,除非打算两间学校都采用。”    懂了。    可是,那又如何?该来的总要来。    老实说,严默间并不在乎HN的横刀夺爱,能夺去的,不见得真爱到哪去。但他也不打算直接表态刺激郑筱,不认同,不代表不能理解。    所以严默间还是在努力挤出点建议的:“如果把后面的时间让给HN,我们不上课,肯定要和学生提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叫他们适当表现点情绪,让HN知难而退?”    “好你个严主任!”其他人没发表意见,吴同学先喊了起来,“竟然要把纯洁的学生拖下水,太阴险了!但是,你确定和学生有感情基础?”    嗯?这言论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严默间悲愤:“吴同学,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和学生的感情。难道我收到了学生的信也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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