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年前是吧?”
“……是!”夏明利后悔当初太冒进了,说到底还是经验少,做贸易这行就得八面玲珑,凡事多打个问号。初尝甜头的他,紧跟着栽了个大跟头。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多么被动?我怎么和股东们交代?怎么和我的工人们交代?”
“对不起树人,我会尽力挽回损失的,我先给你凑凑,你先应急。我……我……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好了,你那边抓紧时间,我安排一下厂里的事情,我们再见个面。”
“好……听你的。”
从春节往后,这样的谈话赵树人和夏明利进行了无数次。两人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越分析越可怕,越是接近真想越让人无所适从。真想很可能就是有人做了这个局,利用了夏明利急于求成的心理。
赵树人和夏明利之间的关系,微妙起来,毕竟牵涉数额巨大,同学关系再好,还是抵御不了现实。随着谈话次数的增多,赵树人对夏明利的信任在一点一点地瓦解,他隐约感到事情没有想象的单纯。说不定这里面有夏明利的事,他越想越不敢想。夏明利暂时给不了说法,赵树人也不敢追的急,就这么僵持着。
“兔崽子,别让我查出来玩儿我!”赵树人挂掉电话自言自语。
“赵总!”刚挂掉电话办公室主任吴亮推开了门缝,就要进来。
见吴亮进来,赵树人挺直了身板说道:“你来的正好老吴,我正要找你,你安排一下这两天我要去一趟Q市。还有我记得你说过咱们班的吴明,当上了律师对吧?”
吴亮边给赵树人倒茶换水边说道:“是啊,吴明我老家的邻居,高中咱仨还一个班来。”
“那好,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约个时间一块吃个饭。”
“这个好办,我回家问问他爸就行。”
“好的,尽快吧!还有安排辆车,我出去趟。”赵树人说着就起身。他一边穿着外套,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了,你有事吗?”
“没……没事!”吴亮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今天他本来要去求人办点私事,看到赵树人心情不佳,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放下刚刷干净的茶杯,走出门去。
他头疼的是朱云龙这小兔崽子,姐姐姐夫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天天嚷嚷着辞职。这不,年初二姐姐回娘家可给吴亮下了任务,必须给朱云龙换个后勤岗位。
他能说什么,当初上大学的学费还是姐姐姐夫出的,这个恩情不能忘。在姐姐眼里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和老总又是同学,给儿子调个岗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再说,朱云龙来这里上班,不就是摽着他吴亮的关系吗?
现在赶上这趟子事,他实在开不了口。酝酿了好几天本来准备今天和赵树人说说这事,看来时机还不成熟。还是正事要紧“小王,小王,赵总出门,赶紧备车。”吴亮隔着窗玻璃喊着正在看报纸的司机小王。
“好的!马上!”年轻的小伙子小王扔掉报纸,飞快地去发动“帕萨特”轿车。
“去清河盐场。”赵树人坐上轿车,对小王说。
一会儿轿车拐入了清河盐场办公区大院,停在了东边的树荫下。
“当当当!”赵树人敲响祁连福的办公室门口。
“进!”祁连福手持香烟,蜷缩在老板椅里愁容满面。
赵树人推门,北烟味呛得咳嗽起来。“咳咳!”
“舅。咳咳!”赵树人见祁连福已经不叫祁总,改称舅了。金润公司的成立祁连福功不可没,本来他和赵树人就有亲戚关系,这下两人关系更亲密了。他一边说一边去打开了窗户。
“树人啊,来了!”祁连福起身把烟按在烟灰缸里。
“舅,少抽点烟!”赵树人关心地说。
“唉!就这一个爱好,改不了。”祁连福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靠近办公桌的窗户。“怎么样?你们那个BAK项目进行的还顺利吗?”
“BAK已经出产品了,还行!”
“那就好,我听销售部门汇报,现在XBW市场可有些波动,不能大意。”祁连福又从烟盒里拣出一颗烟。
“是啊!这也不敢生产太多,库存已经不少了。”
“慢慢来,凡事都有可能。”
“这几天准备先停下两条生产线,借这个机会整顿一下,还有部分货款需要回收,再催催。清河盐场今年运行还好吧?”
“唉!喜忧参半!”祁连福点上了掐着的香烟。
赵树人赶紧转移话题:“舅,上次去南方我给你带的春茶喝了吗?”
“喏,这不泡着吗?味道不错,可是不能多喝,伤胃。”祁连福抬头示意桌上的茶杯。
“好喝就行,我让他们再给您带点。”赵树人笑着说。
“不用,业务员们给我带了不少,你就不用费心了。我这里的茶喝不了。”
“好吧!”赵树人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都不容易啊!”
“是啊,化工越来越难做了,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祁连福弾了弹烟灰,狡黠地说。
“也没什么事,来看看你。”赵树人眼光左右躲闪,不敢正视祁连福。
祁连福关上了窗户:“也没什么事?那就是有事了,你小子我还不了解。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祁连福这话听起来刺耳,在赵树人感觉却是满满的关怀。
“嘿嘿!什么都瞒不了您。”赵树人被人看穿后的尴尬,表现的一览无余。他关上窗户,在祁连福面前坐了下来,又站起来给祁连福水杯续了水。
“是这样,舅……”
赵树人娓娓道来,祁连福表情凝重,脸上越来越难看。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烟雾缭绕了,这会儿谁也没去开窗。
“大体就这么个情况,要不是逼急了眼,我也不会来求您!”赵树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坐在那里两只手不停地搓着,眼中满是乞求。
“树人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大意啊,太大意了!生意场上哪有感情,别说是同学亲兄弟还明算账。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一百多人,多少个家庭……”听完赵树人的汇报,祁连福对他又爱又恨,他隐约听到有关货款的传言,可是没想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
“舅,我这不是没有经验,该动用的关系我都动用了,能借的我也借了,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赵树人眼里噙满了泪花,说话哽咽。
“树人啊,这件事要报警,不能拖,我分析搞不好这是有预谋的诈骗,对你那个同学什么利不能存在幻想。”
“夏明利。”
“对,夏明利。做贸易的哪个不是哄了上家骗下家,你还得多留个心眼。”
“我想再等等,跟夏明利再当面谈一谈,实在不行再报警。”
“也行,自己把握好分寸。”
“舅,您看能不能从清河盐场划拨一部分资金,应应急?”赵树人小心翼翼地提到。
“……”沉默,祁连福又点上一颗烟。
“今年,我可能要下来了。”
“啊?”赵树人吃惊地看着祁连福,听到这个消息他不知从何开口。
看着杨鹏和李素梅如胶似漆,范兵却找不到恋爱的感觉。一次牵手,真的没有改变刘静对他的态度,或许他真的想多了。这次牵手是两人第一次牵手,也成了最后一次牵手。范兵糊里糊涂地在工作和感情之间徘徊,和刘静仍然不咸不淡地交往着。看不到希望,也没有失望。
他想约她出来单独吃个饭,每次到遭到刘静的拒绝,范兵疲惫得开始怀疑人生了。现在,范兵除了酒量见长,脾气也见长,遇到不顺心的事,不再忍气吞声。可能是恋爱受挫,加重了他的反叛心理,这段时间他很看不惯车间副主任周权宇的做派,又杠上了。
“我干还是你干?”
“当然是你干!”
“我干你就少说话,哪来那么些毛病。”
“你……你厉害,你干。我倒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
一台减速机被范兵拆了个七零八散,拆的时候他努力记着每一个细节,生怕有遗漏。越拆越丧失信心,终究经验不足,看着满地的零件范兵无从下手,这场较劲不得不以范兵的失败而告终。
“周主任……嘿嘿……”范兵怯怯地推开办公室门,裂着干燥的嘴唇傻笑着。
周权宇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怎样?办不了了吧?”
“……嘿嘿……”
“年轻人,要虚心。不要动不动耍脾气,论资历哪个不比你老,修设备得慢慢来,熟能生巧……”看着夹在门缝里的范兵脸色沉了下来,周权宇没有接着数落。“走吧,我去看看!”
范兵跟在周权宇后面,屁颠屁颠地窃喜,这个副主任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可恨呢!
“你这安装的次序不对,应该把卡簧放轴承下面,不然……”周权宇一步一步给范兵讲解减速机安装细节。
听着周权宇的讲解,范兵的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他还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么多专业知识。
范兵在袁学武和杨大勇那里学到的是操作方面的知识,每个工序一套标准流程,谁干也是那样,不允许有自我发挥的余地。今天在周权宇这里算是开阔了眼界,原来化工设备还有这么多道道。同样的零件不同的安装手法,可能会造成不同的结果。他开始像崇拜李建设那样崇拜周权宇了。
恨(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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