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还没进入市集,才走到街道口,二月二的热闹气氛已触手可碰。

道路旁,一大铁锅置于炭火上,老妇手摇蒲扇,往锅下吹了口气,“扑哧”一声火苗往上猛蹿,映红了老妇的脸。那满脸横纵相生的皱纹呵,是活人进贡给时间的牺牲吗?岁月真不留情面,所有人都逃不过老这一关,和卧病在床的爹爹一样,时间一点一点搜刮走他们身上的活力。谢春有点难受,赶紧将目光从妇人脸上转移到锅里,因为她想起常听的四个字--生老病-死。

半锅乌黑乌黑的汤水,沸腾着先古祭祀的神秘,清苦的草药味朝四面散去。

谢春吸了吸鼻子,这股草药香顺呼吸而下,润肺洁心,离家时的担忧之情被这温热的气味安抚。锅里煮着十多颗鸡蛋,因为重量原因,只有一两个鸡蛋露出淡粉色的壳顶来。谢春猜测老妇人摆摊迟,否则鸡蛋壳早被汤水染黑了。二月二吃地菜(一种春生的野菜)煮鸡蛋,这是青鸟镇流传千年的习俗。

“邹婆婆好。”第一遍老妇人没听清,谢春同老人打了两声招呼,嗓音甜美,乖巧如六岁小女孩讨糖吃的模样。其实邹婆婆压根没听到声音,是察觉到有人在锅前停下了,才下意识抬头一看,并带几分抱歉之意地冲谢春笑了笑。“小春啊,你吃鸡蛋吗?等你回去的时候,我请你吃两个?”

谢春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今天可不能像往常那样陪邹婆婆唠嗑了。现在,每一分一秒对正同死亡掐架的爹爹来说都无比煎熬,都是生命本身的一部分。她得抓紧时间,否则某一分一秒,可能就是爹爹有生之年的最后一一分一秒。

走了几步后,谢春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回头,“邹婆婆,您认识吴大夫吗?”她怀着希望将她最关切的问题掷给老妇人。老人显然没听清,眯眼等着谢春重复第二次。

邹婆婆耳背,谢春回到锅前,耐心地再在她耳旁重复了两次。邹婆婆最后举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南边,“南……南街”。说完后,邹婆婆利落地从滚烫的锅里捞出一枚蛋壳发黑的鸡蛋塞到谢春怀里,“闺女啊。”老妇人说此话时心疼得像是亲生女儿受苦受难一般,谢春听了这三个字,不禁又开始关于娘妻的唤醒,她的眼眶已经湿润,暖流立马热便全身。

诚挚道了声谢,虽心情沉重,但谢春步履轻快了许多。

一路上,每隔一两百米就有一家有像邹婆婆这样出来卖地菜煮鸡蛋的妇人。闻着满街的地菜香,谢春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