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记得清楚,那一日微风绵绵春日和暖,柳叶在风里律动出舒适的角度,她坐在门前摆弄唐无愿前几日送给她的一个繁复的带有各种机括的小玩意儿,便看见唐梓秋一路小跑过来,说小殿下约姐姐去后山见面。
苏瑶心生了怀疑,平日里他二人不论出去干什么都从未用过唐梓秋在中间传话,难不成,他准备了什么惊喜不便亲自来?又或者,他大少爷的性子如今越来越明显,知道了自己是有下人可以使唤从而摆起谱子了?想来想去,她觉得应是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了一点,他谱子再大,也断不敢在苏瑶的面前造次。
揣着各种疑问来到后山,却始终没见着唐无愿的半点影子,叫了几声无人应答,她放话道:“唐无愿你若再不出来,我拧下你的耳朵给后山的黑熊下酒吃。”那会的苏瑶在唐无愿跟前是一个刁蛮的存在,类似于“拧下耳朵做下酒菜”这种话经常出现。
巨石后面怯懦的探出一个小脑袋,苏瑶也未看清,一把拽住那脑袋上的右耳就将其拎了出来,疼的那人直哎呦。
定睛看去,苏瑶大吃一惊,赶忙将自己的手松开,带着十二分疑问的语气道了句:“唐桓?怎么是你?”
唐桓的命其实说起来挺悲催,母上生下他不多时便归了天,唐羽一个人将他拉扯成人,可天下间温柔的母上多得很,但温柔的父君却是极其少见,而唐羽身为六十六军统领,战场厮杀血溅丈高都不眨眼的主儿,诚然不是一个温柔的父君。
唐桓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鞭子,任何事不能称心就是一顿毒打,毒打过后由肇事者亲自为他疗伤,然后在疗伤的过程中再为他说教这件事你因何挨打,说得有理有据有板有眼,临最后还会问一句唐桓:“父君说了这些,你觉得你该不该打。”可怜的唐桓挨了揍还得含泪点头:“恩,孩儿该打。”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唐桓有些胆小,不是因为自卑亦或什么,他只是单纯害怕鞭子,害怕唐羽,遂只能努力的让自己少闯祸,可跟着唐无言和苏瑶一起玩,不闯祸简直就是个梦。
这俩人像是天生就为了闯祸而生,惹完黑熊惹土狼,惹完土狼惹老虎,后山里那些他们一个都打不过的猛兽被他二人简直招惹个便,不是趁着人家睡觉拔人家的毛就是趁着人家吃饭往人家水里下药,事后也没有什么应付的招数,就是跑。唐无愿那会最先学会的法术便是御风,御风御的比同龄人好上岂止一倍,同龄的孩子自己御风都不大稳当的时候,唐无愿便能抱着苏瑶御的电光火石。
可唐桓御风御的并不灵通,是以,当他意识到今天惹的主子自己许不大能跑得过的时候,他便提前脚底抹油。为这事,唐无愿没少说他不讲义气。
但苏瑶从未责怪过他,因了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心思自小便比唐无愿这种大大咧咧的男孩子要缜密的多,她知道唐羽的鞭子比唐墨的狠,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理解他的。
而自唐桓出生至现在,苏瑶是整个择鹿峰上第一个,亦是唯一一个可以理解他并语言且行动上表达出来的人,好巧不巧的她又是个女孩子,这令唐桓尚未开化的心智开化了一番,竟萌生出了思慕的那一块心智。
但他胆子小,不是一般的小,这种事他怎么敢开口,可思慕之心一旦萌生,便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终日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满脑子里整日除了苏瑶便还是苏瑶,一点旁的东西都装不下了。
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了,便下了必死的决心决定坦白,于是便差了唐梓秋托唐无愿之名将苏瑶谎到后山来,他今日要扬眉吐气,改头换面。
情爱这东西力量很大,可以将一个人脱胎换骨的整修一遍,譬如现在站在苏瑶面前捂着耳朵的唐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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