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

梅去寒眉梢微蹙，却依旧不动声色。

“公子，想是他受到了惊吓才伤到奴婢，应该不是故意为之。”竹秀站在她身后说道，声音喑哑。

梅去寒回头看了一眼竹秀，见她脸上透着同情，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如何不知，当年竹秀就是被父亲带回来的。父亲说那年徐州洪水大患，他奉命南下治水，在回京途中见一瘦弱女孩倒在了官道上，后来得知那女孩是被逃命的父母抛下的，便起了恻隐之心，带她回来做了她的贴身丫鬟。

这丫头此时是起了恻隐之心了。

她难免有些自嘲，是从何时起，连起恻隐之心都对她来说如此困难了。是当年决定换身男儿参加举试之后，还是在这三年惨痛的为官经历之中，她只觉得这一念起，便思绪万千。

见梅去寒神色复杂，竹秀有些失落，但她也并不过多留恋。她上前几步，准备把那男子带出去交代人送回西厥。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却听梅去寒在身后突然开口。

男子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那我给你个名字，单字过，就叫你阿过吧。”

男子点点头。

梅去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见他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尤其那双眼，她曾见过无数的眼，虚伪的，真诚的，狡黠的，淡泊的，有达到权利与欲望高峰的极乐，也有颤颤巍巍但求一死的决绝，但她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形容词可以描述眼前这个人的眼，这双惊心动魄的眼，宛如一潭深水，看似平静无波而内却深不可测。

“我可以把你留下来，但你只能以我仆人的身份留下来，你可愿意？”她问。

男子犹豫了一下，他微微屈着拳头，眉头一皱，像一个孩子正在考虑一件大事。

“好，我答应，直到我想起一切之前，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好你，毕竟是你救了我。”许久，男子说。

她莞尔一笑，也不知这决定是对是错，她只是有种感觉，这男子绝非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