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夫人指着他,“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被那狐媚东西吃了心肝!你心里只有这个狐媚东西,哪还有你的爹娘!”
“你可知道,她屡次三番挪用府中的银两,为她那个所谓的弟弟治病?”
“孩儿知道。”
“你知道?”
“那是孩儿命人去取来给她的。”
“你……你个不肖子!”老夫人怒极,抬掌便要劈下去,却终于在快接近董赫脸颊的时候软软地收了回去。
“这可是董家的家产啊,若真是救人也便算了,如今你连她的弟弟都没有见过,你哪里来的自信她当真是去救人?”
“孩儿打听过,她弟弟得的是与三舅舅一样的嚟病。”
“你说什么?”巡抚夫人睁大了眼睛,“嚟病?”
“不得见光,无药便会血干枯竭而死的嚟病。”
“……”巡抚夫人闭上了眼睛,说不出话来,这个病她是知道的,三哥濒死的惨状尤在眼前,当时如她这样出身的人家尚且救不得三哥的命,若真是这样……
“蓁儿往日是怎样的人,母亲心里也该知道。”
“孩儿知道自己任性取了蓁儿,让父亲得罪了刘尚书,也让董家失去不少助益,确是孩儿的不是。只是孩儿想过,孩儿实在不喜欢刘家阿瑶,若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孩儿将她娶了回来,虽能与她相敬如宾,却并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而孩儿,也不会觉得幸福。”
“而蓁儿。孩儿与她是真心相爱的,唯有与她在一起时,孩儿才愈发觉得江山多娇,日月生辉,孩儿才更想为了给蓁儿更好的生活而努力,母亲,您是希望看到这样的赫儿的,不是吗?”董赫看着他母亲,眼中的光芒如夏夜的星星一般璀璨。
巡抚夫人看着此刻怀抱着董张蓁,跪在自己面前目光璀璨的儿子,一时竟有些怔愣。这样的眼神,她认得,便是在年轻的时候,他迎她入门,揭开她的红盖头时,她看到的她的眼神。热烈,而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一碰就会碎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稀世珍宝。
她心软了,叹了口气,弯腰就要去扶董赫。
冠华眼见着,挽着巡抚夫人的胳膊一下子多了几分力道,轻声道“夫人,这些跪在院门口的丫鬟杂役该怎么处理啊?”
巡抚夫人不是笨人,经这么一点,立刻醒悟过来,收回了身子,冷冷地看着董赫怀里的董张蓁,“你这样护着她,她却命人将你娘拦在她的院子外头晒太阳!”
“不可能,蓁儿不是这样的人。”董赫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不是?她都这样做了。”老夫人冷冷一笑。
“命人?”董赫像是抓到了什么,转身冲着丫鬟杂役们道,“是谁让你们跪在这里的?”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董赫怒起,也顾不得母亲在场,将怀中的蓁儿轻轻挪到一旁跪着的阿雪怀里,“腾”地站了起来,就近捉住一个婆子,“是谁让你们跪在这里拦路的?”
婆子被董赫捉住了领子,有些气慌,身子不由地一挣扎,一个物件便跌落了出来。
“鎏金如意?”董赫只一眼,便叫出了地上物件的名字。
婆子脸色一白,竟连挣扎都忘记了。
“是谁?”董赫冷冷地看着婆子,捉住婆子的手又多了几分力道。
婆子被掐得难受,慌乱地挣扎着,却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引着蓁姨娘前来的小环身上。
董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抹眼神,一把松开婆子,飞身便将步步后退的小环捉住,“是谁指使你的?”
“小环是蓁姨娘的丫鬟,只听蓁姨娘的,没想到得罪了夫人和少爷,小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环垂着眼睛,渐渐挣扎。
“哼”,董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死到临头还挣扎。”
“我且问你,这满院都是蓁姨娘的下人,又不是你的下人,蓁姨娘何必通过你去命令下人。”
“因为蓁姨娘不想在下人中留下把柄,所以让奴婢出面。”小环轻声辩解。
“为什么是你?”董赫冷冷地看着她。
“想是蓁姨娘见奴婢老实懂事,故而……”
“老实懂事?”董赫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没想到你这在外院做事的丫头倒是颇得蓁儿的赏识。”
“姨娘抬爱,你奴婢愧不敢当。”
“蓁儿向你说这些事时,可有人在场?是在哪里吩咐的?”董赫嘲讽地看着她。
“这……在小姐房里,没有人在场。”不知为什么,小环在那炯炯的视线里分明感到了一丝慌乱。
“你胡说!”阿雪听着那丫头胡诌,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叫出声。
“阿雪。”董赫轻唤了一声,侧头悄悄向着阿雪做了一个嘘的口型,又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小环,“想来蓁儿如此信任你,便是常常将你叫去内室吩咐的么?”
“唔……是。”小环有些含糊。
“我且问你,那只珐琅彩瓷鎏银的杯子有几日不见蓁儿用了,你可知道下落?”
“奴婢知道,蓁姨娘命人兑了银子,送出府去了。”
“哈哈。”阿雪不由地笑出了声。
董赫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像是强忍笑意,一把将小环揪到巡抚夫人面前,“母亲明鉴,蓁儿向来喜爱素净,房里莫说银器,便是一点沾金戴银的东西都不曾有。如今这丫头竟信誓旦旦地说蓁儿拿一个鎏银的茶盏去卖了,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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