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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的鸾凤铜金暖炉里隐隐有炭火的噼啪声响,细碎却清晰。廉鸳只觉得头痛,指腹用劲揉着太阳穴,换得稍许缓解。

“贤妃胡闹,徵儿也跟着她胡闹吗?”

伺候的宫人只留了那两三个心腹,听得出陛下与太后话语间的不和,只更小心翼翼地煎茶焙茗、察言观色。

“母后这么说,真是错怪儿臣了——”元徵脸色未变,径自取了那桌角的八宝玉如意把玩,“儿臣只是想着,那些个邪门歪道空靠一张嘴,无什么本事却享着宫里的丰赏厚禄,若是哪天欺瞒到母后头上,真真伤了母后的一片诚心。”

廉鸳锁眉,复往那金丝牡丹枕上一靠。

“儿臣知道母后笃信卢遮,不过万事怡情怡性即可——”玉如意上的盘花金丝纤细雅致,皇帝嘴上说着,眼睛却细细地瞧。太后知道他话还未竟,只斜斜望他。

“——过了头,怕就成了忧患啊。”

说话间,玉石与桌案相触,琮琮鸣响。

……

入夜,承霖殿灯火通明。

六角垂穗宫灯的花面上拂过舞伎飘然袖影,丝竹钟乐之音悠悠,殿内花香盈盈,好似春日融融。两列青衣宫娥袅袅入殿,呈上热腾腾的焖鲜野味锅,一时间白雾腾腾,那花香也抵不过这绝妙生津的焖鲜味儿。

宴饮过半。

照理说这宫里的珍馐足以令人忘忧解愁,秦安阳却没什么兴致,只有一下没一下地和胥阳郡主她们搭话。

“我方才听那些官家的小妮子聊什么采选不如礼聘,真真可笑,怕不是以为采选就像赶庙会,什么人都能乱哄哄一道去的。”

“你说韩家那个‘大小姐’?”

“可不是吗?还以为安阳郡主抢了她的风头呢,真当咱们瞧得起她。”

“韩氏是做什么生意发家的……我都记不清了……”

“区区商贾出身而已——安阳,你也别放心上,这些人又入不得咱们的眼。”

胥阳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秦安阳只是配合地点头默笑。初次见面,收敛一些总是好的,免得无意间冒犯了谁,又留下什么话柄。

经过今日之事,那些准备明年采选的官家女子们自然看着秦安阳眼红,可胥阳郡主她们不是订了亲事就是已为人妇,谈不上什么羡慕,大家又都是有品有级的贵女,没必要玩什么排挤的把戏——更何况她们本听说秦安阳聪明伶俐,可看到本人,又觉得是乖巧懂事的角色,自然也能热络一下。

秦安阳虽在听,可神思却落在宴席的上首。

贤妃赵婉宁没有出席,毕竟小产才过一月,身子还有些虚;而太后一直在与身旁的一位妃子闲聊,那妃子唇若桃瓣,妆容浓浅适宜;也善笑,笑时拿那月白色芙蓉袖轻掩半脸,温婉动人,望仙髻间的攒珠花穿金蝴蝶翠翘颤得好看。

若是没猜错,这位便是德妃陈羡容了。

当今圣上还是代王殿下时,陈羡容就已嫁入府中。三年前圣上登基,即封陈羡容为德妃。德妃当年就诞下皇子元纯,圣上大悦,封元纯为淮王,德妃母凭子贵,一时盛宠。可如今却生生地被无子无女的赵婉宁压着——

不得不说,此番贤妃小产,最得意的人便是她。

但要说贤妃小产与她有没有什么联系,这说不清。可毕竟此事已经结了,宣称祸事皆出于重云殿司膳陶公公的私人怨怼,该杀的杀了,该贬为贱奴的贬了,轻易不要再提。

想到这,白芷只觉这宫廷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又有青衣宫娥捧了食盒上来,收了先前的残羹,碗碟轻响间,摆上金黄的梅花酥饼。

梅花酥饼滋味甘甜,那饼皮里似乎还有淡淡奶香——她识得这个味道,记忆中与这香甜捆绑的,还有一方油纸,还有那个男子璀璨星夜下清秀的面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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