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谨慎地瞧着她:“真的?”
“真的,”时一诚恳地点头,之后脑回路一转,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接着问,“请问你是不是认识她,或者你就是小易?”
男孩儿的戒备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惊奇:“你怎么知道我?”
不知道为什么,时一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很开心。是因为有人记住了他,因为有了存在感吗?
“当然是你姐姐告诉我的。”
“那姐姐你跟我来。”
时一之前还在想,能让成诺谈起话语中随时都能捕捉到得意劲儿的角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虽然小时候家庭生了变故,从父母双全到继父母双全,并没有真正体会到什么人间悲剧。所以,时一对孤儿的想象,都还停留在年轻的姑娘意外失足,然后有了小孩,却又因为负担不起,只好将小孩丢弃,然后又被收留到了孤儿院这样俗到不能再俗的剧情上。虽然现实会远比她想得残酷,但是就算这样,时一也觉得他们够可怜了,以至于她开始自行脑补,孤儿院的孩子,是不是一个个都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会不会孤儿们为了被收养,早早就学会了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他们明明没有错,或者说,他们不是错误的根源,只是错误的结果,而且是带有牺牲性的结果,不管是被遗弃,还是走失,还是意外事故,孩子都不该是承担后果的。但是没有办法,不是什么事情,是你不想发生,它就不会发生的。既然发生了,那就好好解决。
因此,面对此时的雄梓易,时一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雄梓易将时一带到家里:“姐姐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姐吃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
“小易,你在念中学?”时一记得,成诺跟她提过,雄梓易十五岁,这个年纪,上高中应该是很合适的。
“嗯,高一。”
“你真幸福,高中还能每天回家,我念书那会儿,都住校,一周回家一趟,只能睡一觉,拿点生活费,就得累死累活地往学校跑。”时一回忆起那时,周末放学回家的场景,从学校到车站的那条路,必经的那一家甜品店,然后会过两个连着的红绿灯,并且时间是一样并且同步的,都是六十秒,每次时一想要在六十秒内冲过两道斑马线,都是以中途放弃告终。直到毕业,都没有实现过。
“我本来说要住校的,但是姐不让。”雄梓易一边回答,一边在给时一倒水。
时一却是很理解并且赞同成诺的做法的:“你姐一定是觉得你生活在集体里太久了,什么待人接物与人相处之道也懂得太多了,但是那些你想做的事,想说的话,却都会因为顾忌而只能憋着。所以,她叫你回家住,想必是想让你过得更开心一点吧。”
男孩儿端着水过来,做到时一旁边,不远也不近:“姐姐,你是不是和我姐很好?”
时一得意得眉毛都扬了起来:“当然了,拜把子的交情!”
“你们还拜了关老爷?”雄梓易惊呼。
时一有点黑线,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看来还是实在点:“我这是一个比方,表示我和你姐感情很好很深厚。但是并不存在形式上的东西。”
“明白,”男孩儿痛快道,“那姐姐你是来找我姐玩吗,还是有其他事情?”
时一瞬间化身可怜模样:“我无处可去了,求你姐收留。”说完还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动作,“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方拜佛求经。路经贵宝方,见天色已晚,还望借宿一阵子。”
“我姐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一点都不靠谱。”雄梓易都被时一业余的演技逗笑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时一却不服气:“你姐还不是跟我一个德行,不对,我在她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你是不知道,我跟你说,你姐她——”
“时一,说我什么呢,这么开心?”神不知鬼不觉地,成诺竟然就出现在了时一身后,刚好听到她的那句“小巫见大巫”,话音一出,惊得时一哭笑不得。
“那个——成诺,我正夸你,真的,不信你问小易。”借着转头的一两秒时间,时一使劲朝雄梓易打暗号,可是那小家伙,哪还管时一的死活,笑得瘆人,就差写上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也懒得跟你计较,我说你不是跟老前辈自来熟吗,怎么跟小易聊得这么开心?”
雄梓易抢先回道:“姐,我回家路上被这个姐姐问路,然后发现就是咱家,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雄梓易说完,还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之前的梗没过,还是在笑时一迷路的糗样。
成诺假嗔了雄梓易一眼,又看着时一:“雷达挺准的,随便找一个就是我成家人。”
“随你去了,我路痴天生的。”时一索性破罐破摔。
“好了,不打趣你了,”成诺指着时一对雄梓易说,“小易,这也是你姐,以后,你就叫她三姐。”
雄梓易是没有听出破绽来的,之前这个姐姐还说和自家姐姐是拜把子的,这会儿姐姐说她是三姐,自然是很合理了。但是各中人就不一样了。时一本来排行老二,虽然之前已经默认让给苏妍妍了,但是被成诺这么特意地点出来,怎么都有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虽然时一并不在乎,但是在这个场景下,还是体会到了一点护短的意味。
时一皮笑肉不笑:“姐大,有了弟弟就忘了患难之交了,是吧?”
“这哪儿的话,我不是在帮你教训他么?”成诺应对自如。
“切,才不稀罕。对了,你弟刚才说你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现在应该还早啊。”
“这不是某人来了,我特地回来,担心招待不周。”
“还算有点良心。”
“姐,我先去做作业了。”
“嗯,快点做完,晚上我们带你三姐出去溜达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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