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淡淡忘了一眼四周，这周围一定不止谢安一个人，他眼睛看不见，自己是走不到这里的，他的暗卫一定就在附近隐匿着。
所以这片乱葬岗上除了他至少还有两个人，但他却一点没有发现，他深知谢安深不可测，可不曾想到连他的暗卫都如此了得。
他自认为自己武功不错，平时除了傀儡术以外，他还要学习很多东西，足以让他在江湖中立足的能力。
可出了门才知道，他以前所见过的，只是冰山一角。
夜风渐渐大了，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白昭皱了皱眉，从谢安身边擦过，假意没有看到他。
足下细微的声响没有逃过谢安的耳朵。待白昭走出好几米后，他才开口：“你准备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白昭冷哼一声：“不止一个人吧，你身边从不会缺人。”说完便拂袖离去。
“他们走了。”谢安的声音加重，“你还在下面的时候，我就让他们走了。”
“为什么？”白昭有些惊讶。
谢安眸光流转，眼脸下垂：“他们有任务。”
白昭没有说话，重新折回谢安身边，听到身边脚踩过石子与枯草的沙沙声，谢安自然而然地拉住白昭的衣袖，轻轻的。
白昭对他这喜欢拉人衣袖的动作已经习惯了，只不经意地的看了他一眼。
谢安低垂着头，不加修饰的黑发如丝绸般顺滑，垂于腰间，与他的黑袍融为一体，只见单薄的身体仿佛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比谢安还要高半头，在一旁看得出神，见他迟迟不动，谢安蓦地抬头，清浅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微微扬起的脸被镀上一层银光，轮廓柔和，眉目如画。
他眼中有星光流转，竟比起傍晚时候多了些神采，眸上的灰层被拂去，露出漆黑的瞳孔，虽是淡淡的一眼，却有种说不出的清澈。
视线中，鼻翼下的薄唇挽起一个极浅的微笑，许是嘴角微微勾起，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连唇上唯一的红色都显得突兀。
这样的谢安，看着让人心疼。
白昭无法理解他曾经历过什么，不过匆匆十几年，却将他磨砺地如此沧桑，那浑身散透着的清冷让他难以捉摸。
白昭对上他的眼，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谢安眼前晃了晃。可谢安依旧淡淡的看着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任由谢安拉着他，一步步地走出乱葬岗。三月的风依然阴冷，但白昭却很享受，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竟然会带着一个瞎子，大半夜地徒步从城外走回城里。
为什么要走回去呢，他不知道。自从遇到谢安，他就越发变得不像自己了，见过十几年的暮去朝来，都在这一刻化成了烟影飞散。
但好多年后，当白昭再想起时，他才发现，这许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艰难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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