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人这便有所不知了，颜西国宝石业兴盛，可就因为一家独大，这打出来的首饰价格昂贵，东帝国库吃紧，怕是能力有限。”
段九燐手中竟把玩着一串通体莹润的玉佛珠，东君自己害了梦魇，还叫子嗣与他一同祈福。九燐这严肃的面容瞧不出有几分虔诚，商人的精明却是足了。
墨临渊闻言，垂首温笑，侧身看向顾绯桐。绯桐知道这主意该归她拿，可那说辞都被段九燐占尽了，她还有什么可辩的么，于是道：“隆武君说笑了，颜西此番来意，便是有心为您分忧的。不过这本钱，您总得给我们留下不是。”到底是商家出身，顾绯桐断然不会放弃一分一厘的利润。
段九燐闻言，神采难辩，拨弄着佛珠，沉吟道：“五成。”
你怎么不去抢？
顾绯桐克制住自己要瞪他的眼珠子，好声好气道：“供奉给东帝的珠宝，我们可是万不敢怠慢的，若是平常的俗物倒也罢了，可那些纹样可都照着活生生的动物一笔一划描下来的，这点辛苦钱，您不能吝啬吧。”
“炎云君真是伶牙俐齿。”段九燐的眼神看得顾绯桐胆战心惊，甚至还去瞄了一眼他腰间有没有刀，“看在你我皆是年少，六成。”
你不是自小在沙场上打滚长大的么？天天练剑还有时间学人家谈生意了？顾绯桐早知道他心想的是六成，但非要往下压一成，就在这等着她呢。看着是大度，还主动让步，净跟她耍手段。
敌退我进！顾绯桐不依不饶，补充道：“供给东帝和胡族的物件是一部分，可还有要卖给别国的玩意儿呢，这各国的要求五花八门，颜西的老工匠又个个是心气高的，每日得好吃好喝地侍奉着，说是锦衣玉食都是轻的；
再说了，您东帝做了宝石生意，颜西原来的生意首当其冲，这其中的利害，孤还没同您算呢。六成，这可就难办了。”
“炎云君的意思，是本王为难你了。”段九燐随手抽出悬挂一旁的尚方宝剑，放在案牍上，这方宝剑乃是前朝皇帝所赐，外可御仇敌，内可斩奸佞，吓得绯桐往椅背上靠拢了些。
“此时北帝军在瞳关外，对你颜西国虎视眈眈，本王一旦出兵，粮草供给，战马未央，兵器维持，这些暂且不提。一旦战火重燃，你稳坐宝座之上，定不会感受分毫杀气冲撞，可他们却是亲临刀兵之人，为的是保你颜西家国，你却还在这同本王谈生意。”
“隆武君有话好说嘛，别动怒。”顾绯桐不知他是真生气还是拿捏作态给她看，但她是真切地被镇住了。
“哼。”段九燐见她惴惴不安的模样，将尚方宝剑归回鞘中。
墨临渊不为所动，语调仍是平稳柔定，道：“隆武殿下息怒。此番东帝出兵，确实是我颜西征求，可陛下原意并非掀起杀伐。古人曾曰：‘鹿死不择音。’从春秋乱世始，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颜西位于东帝于北帝之间，境况与当时的郑国相仿。正因北帝先行不仁，我国才来寻求您的庇护。只不过……”
临渊话语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艳色利光，又好像是绯桐眼花，那只是他眼角血红泪痣而已，“此鹿非彼鹿，谁主瞳关，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放肆！”段九燐一把将佛珠拍在书桌上，那丝线脆如黄纸，瞬间断裂，玉珠滚落四散，“你在威胁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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