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被那女人摔断的!我找她去!”
太湖被灵璧丢在半道上,抱着胳膊,耷拉着脑袋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儿,还偷偷摸摸地朝自家院子里觑了好几回,可咬着嘴唇,就是迈不开这个腿儿,索性头也不回地顺脚跟着孟氏过来找灵璧算账。
坏丫头,怎的能丢下她!
哪里晓得气势汹汹的过来,一条腿还在院子外头呢,就看到了她手里垂着一条腿晃荡的鸡婆,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眼珠子随之涨红,满腔怒火都朝胡氏去了,抬脚就要往隔壁去。
被孟氏一把搂住:“乖乖,咱们先叫你硕哥给它接腿。”
“啊?”
同陈既庭、芙蓉一道堵在院门口的桑硕还不晓得发生了甚的事儿,就被孟氏二话不说指派了新鲜任务,愣了一瞬后,有些傻眼。
他是打小就爱个招猫逗狗的不假,凭它两条腿的、四条腿的、八条腿的,还是没有腿的,都喜欢摸一摸抱一抱,可叫他喂个食儿,甚至于加个菜的还成,接腿他哪会!
鸡腿倒是吃过的……
可亲娘发话了,不光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桑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连眼睛通红的太湖、气喘吁吁的芙蓉、眉心又爬满了皱褶的陈既庭,还有抱着鸡婆不敢动的灵璧,甚至于绕着灵璧的大黑,都齐刷刷地看过来,全眼巴巴地望着他。
挠了挠头,又咬了咬牙,只得死鸡当做活鸡医了。
一通忙活,找来家伙什,像模像样地给它弄了个夹棍,还问灵璧要来粗布,给它密密绑实了,桑硕已是一脑门子的汗了。
不过还是挠头:“能不能活,就看它自个儿的造化了……”
虽然已经尽力了,可他心里仍旧没底儿,总觉得悬得慌。
毕竟方才桑础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同他们比划过鸡婆受伤的全部过程了。
就连他都觉得肉冷,胡三婶这回是真的发狠了,一个招呼都没打就直奔后院,将她家这只谁都不晓得何时钻过来的鸡婆从鸡窝里掏出来,然后一只手抱着被骇得直哆嗦的鸡婆,另一只手攥着它一动不敢动的一条腿,使劲儿一撅,就听“嘎巴”一声响,当场就给撅断了,又掼在地上,鸡婆的一条腿就这么垂了下来,眼睛闭闭睁睁,睁睁闭闭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桑硕一向晓得自个儿不如弟弟妹妹聪慧,可即便如此,他也从不晓得还不到启蒙年纪的桑础不但记性好,还这样的……敏锐。
敏锐到他心里堵得慌,脑海里时不时的就会响起那一声骨头断裂的“嘎巴”声,腿脚都有些发软。
自告奋勇帮着桑硕打下手的陈既庭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桑础的哭诉,心里头同样不得劲儿。
虽说打小也没少见宰鸡杀猪的,可不知怎的,一想到活活撅断鸡腿的场景,心里还是瘆得慌,甚至于都不敢去看它的眼睛。
他从前只晓得鸡的眼睛阴区区的,却不晓得鸡也会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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