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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次的案子之后,陆丝清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同男子说话,一定要检点、检点、再检点!虽然她一向自认为平时还算检点,而这次促使她决定更加检点的,是一桩偶然事件。

那日在公堂之上,郑平渊一层层揭开李谦的罪状以后,李谦黔驴技穷,气急败坏地辩了一句:“知州大人,郑平渊分明同那个姓陆的女子有私情,如今为了开脱其罪,这才共同设计诬陷本官!”

陆丝清当时颇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她万没料不到李谦会狗急跳墙到那般程度。她心中郁结了一口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要辩,却又觉得此时无论自己说什么,听的人都会觉得是在为自己开脱;不辩,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更要命的是,前一刻还在历数李谦罪状的郑平渊,此刻竟也和自己一样未发一语——不知他是不是也一样怔住了——陆丝清当时哪里敢看他。

最后解围的是一直站在公堂外面的云儿。云儿虽然在关键时刻解了围,但陆丝清这次一点都不感激她,因为这围解得反而使她更加尴尬——她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儿当时冲着李谦喊的话是:“你少胡说八道!陆丝清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嫂嫂!”

陆丝清仰头看了看房梁,实在欲哭无泪。虽然她自认在男女情事上一向算是比较检点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片刻之内竟和两个男子扯出如此亲密的关系——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以至于其后的好几天,熟识的人总会在言谈之间拿她开玩笑。

店里的伙计好奇地向陆丝清打听:“你何时攀上那么一位贵公子?”还有的人挤眉弄眼地说:“我看那郑少爷对你不错,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陆丝清哭笑不得:抓住什么机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相邻,人家笑眯眯地打听:“丝清啊,你和郭安什么时候成亲啊?”郭安正是云儿兄长的名字。

陆丝清只好干笑。

经此一事,陆丝清总算明白古人所谓“男女大防”的重要。关于她和郑平渊,周围已是流言纷起,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种种传言。无奈之下,陆丝清只得暗下决心,从此以后,对待男子必须谨言慎行:不可轻易言笑,走路保持距离等等——尤其是那位贵公子,今后更要能避则避。

过了几日,客栈中因是另一个人当值,陆丝清得了这闲暇,上午提着篮子去后市街菜行买了些笋、倭菜、藕等新鲜菜蔬,路上因看到有人吆喝着卖鲜嫩茄子,陆丝清想了想,又挑了几斤嫩茄子。

上次,她将嫩茄子切成三角块,在开水中滤过一遍,以布包榨干,然后放盐腌上一个晚上。第二日取出晒干,用紫苏、姜丝拌匀,再泼上烧滚的糖醋,封入瓷器中。后来云儿夹了几筷子,直说好吃。既然她喜欢,那么何不多做一些,送给云儿一家人吃呢?

逛完菜行,陆丝清又去邻近的城北鸡鹅行买了一只鸡、鲞铺里买了鲟鱼鲊。

一切齐备后,时候尚早,陆丝清在市集上的衣料铺子里又留连了一阵。再加上临出门时,邻居柳姑曾着意叮嘱她顺路从绒线铺里买几色绒线回来,陆丝清不免又在蔡家绒线铺里耽误了些功夫。

从绒线铺出来,陆丝清手中已经是满满的了。她还没走出几步,一抬眼却看到不远处有几个格外引人瞩目的身影,而这些身影之中,有两个又是她近日十分熟悉的——那正是郑平渊和郑鸢儿两兄妹。

真正越是想躲却越是躲不掉。说起来也奇怪,近来和这两兄妹也不知道是些什么缘分,随便逛个街也能碰上。

远远的看去,陆丝清暗暗轻叹:富贵人家果然格外不同,出门必有四五个丫鬟前拥后绕。明明天气本不甚热,郑鸢儿旁边的侍女偏又举着一把做工十分精致的伞。

陆丝清心头感叹了一阵,正要转身离开,还未收回的眼光却被郑倩倩吸引住了。说起来,这个叫“郑倩倩”的女子,陆丝清并不是第一次见,可之前从未曾像今天这般认真打量。

她身形着实窈窕,容光逼人,实在是一个绝丽的美人。若论及相貌,郑鸢儿已经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了,可是郑倩倩也丝毫不比郑鸢儿逊色,只比郑鸢儿多了一份显而易见的娇弱。因为这个女子的关系,此时连郑鸢儿都被她那兄长摞在了一边,只能和旁边的丫鬟说笑了。到了一处杂货摊儿面前,郑倩倩又兴致勃勃地仰头央求着郑平渊帮她挑选东西。再看郑平渊时,他对那姑娘似乎没有丝毫厌烦的神色,脸上一直温和地笑着,倒显见得的确对那女子有些宠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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