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丝清听到云儿的声音,抬起头笑着说:“你来得真是太巧了!方才有人送了一桌子菜过来,你也去后面尝尝!”
云儿摇摇头说:“你还真有闲心呢!你今天可是闯下大祸啦!”
陆丝清一面擦着桌子,一面抬头看了云儿一眼,依然以素日的语气微笑着说:“天塌下来了吗?我怎么了?就算我闯了祸,我不曾着急,怎么你反倒如此上心?这是个什么道理!”陆丝清说着,停下手里的动作,瞅着云儿,“这又奇了,你消息几时这样灵通了?”
云儿叹气说:“今儿围观的人中,偏巧有我妹子在内——你当时只顾着自己逞英雄,大约不曾注意到吧。她回去以后,就把这件事当故事一样地讲给我听。”她看着陆丝清追问,“今日那姑娘到底什么来历?你和她十分相熟吗?”
陆丝清继续擦桌子:“不甚相熟——说了你也不知道。”
“不说我也知道!”云儿说,“又是那个郑家的小姐,是不是?”
陆丝清依旧擦桌不语。
云儿一跺脚:“姑奶奶!今天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个魏大雄,你说你平日里偶尔教训他一下也就算了,如今干脆让魏老爷当着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的面,出了那么大的丑。你今天一时意气惹下这等事,可曾想过后果?你想,魏家在兰溪县是个什么地位,如今你让他们在全城人面前颜面扫地,他们岂会放过你?”
“那是他们自作自受罢了!”陆丝清看似毫不在乎,神色间却现出隐忧。
云儿没理会她的话,说:“你还嘴硬!现在不是在说谁对谁错。现在魏家恨你入骨,据说魏大雄已经买通了杀手,而且放出狠话,此番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丝清你只身一人,任你武艺再高,怎么敌得过那些手段歹毒的杀手?魏大雄是怎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任性、霸道、心肠狠毒全占齐了,你偏偏惹上他!”
云儿说着坐下来喝了口茶,看了陆丝清一眼,蹙眉说:“不是我说你,丝清,你这次做得实在太冒失了。何况今天本来有更好地解决办法。那位姑娘不是郑家的小姐吗?你去通知郑家,由他们自己出面不是很好吗?既能解决问题,又不会损伤到你,过后还会拿到些提供线索的赏银。可你却偏要强出头!如今可好,郑家未必感激你——他们最多也就送点银子给你罢了——魏家那对父子倒是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你了!”云儿一边叹气,一边抱怨,“我说丝清,你能不能给自己揽点好事,作什么总是做这种赔本不划算的买卖?!而且这次赔掉的很可能是自己的性命!在别的事情上你都一向聪明,却偏偏改不了这遇事冲动的性子,你做事之前好歹应该考虑考虑后果!”
陆丝清也坐了下来,凝眉说:“云儿,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我再晚到一步他们就已经拜堂了,我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云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陆丝清半晌,叹了口气说:“算了,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懒得多说了。再说我认识你多少年了,难道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只是你这性子总得改一改才行,否则今后可怎么好。我刚刚在来的路上倒是替你想了两个主意。”她缓了缓说,“你这桩祸事横竖是因郑家而起的,总不能让他们置身事外。你不如先去郑家暂住几天,那郑公子我们见过,我看他这个人好像还不错,还不至于明着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来。你毕竟两次救了那个郑小姐,他们应该会收留你的。魏家再怎么大胆,都还不至于去郑家杀人放火。还有,在郑家时,你还要撺掇他们想办法整垮魏家。这样你方能免祸。”
陆丝清听了又气又笑,说:“云儿你真好主意!又是赖在郑家又是‘撺掇’的,我竟成了什么人了!亏你想得出来!”
云儿观其神色说:“左右是个玩笑罢了,我就知道你不肯的。还有一个主意,是我哥替你想的。你也算赶巧了,我哥他们的商船正好明天一早要去洛阳。你等一下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和船队一块走,到时候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就当是出去暂避一段时间也好。”
云儿说完,见陆丝清迟迟没有应声,便推她问:“我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我哥可是相当关心你,他听说这件事后,比我还着急呢。”
陆丝清忽然将抹布往桌上重重一摔:“这都是些什么道理!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没做错事,说起来我还帮了人,为什么到头来偏是我走?”
云儿叹了口气:“若世间之事都以是非标准来判断,那一切事情反倒简单了!这天底下本来就有些不合情理的事,到头来根本说不清,谁让魏家在兰溪权大势大呢!”
二人对坐片刻,陆丝清心情渐渐平稳下来,想了想对云儿说:“刚才郑府打发人送了些鲍鱼鹿肉过来,你也去庖厨尝尝吧——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剩的。”
“鲍鱼鹿肉?”云儿立刻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她一面说着,一面快步往后面走。
陆丝清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没早说?我老早就说了,只是你一进来,就开始不停地教训我,哪里还理会我说什么!”
云儿走到半路,又回身看了看陆丝清,语气颇有些不忿:“你今儿这么为郑府出生入死,他们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打发了!”
陆丝清苦笑一声,看着云儿说:“若是不想吃,就过来帮我做事。”
云儿一听,抬脚就往前走:“不过东西既然送来了,总不能白糟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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