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颇为耳熟的名字,郑殷安点了点头说:“我听说过他。”他思忖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看着陆丝清说,“虽然我素来不管这些朝政纷争,只是今日姑娘既然亲自来见我,我也只好答应了。你把那孩子交给我吧,我自会带他回京,他的安全问题你不必担心。毕竟说到底……从前的事,总是我们郑家亏欠了你。”
陆丝清苦涩一笑:“郑大人不要这样说。以前的事,我多半已经忘了,且早已不愿去想,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何况当年若非大人,我又哪能活命?我对大人素无怨意,否则今日也不敢有求于大人。”
郑殷安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说:“好。你能想得开便好。”
短暂的沉寂之后,郑殷安十分关切地问:“姑娘这几年过得可还好?”
“我很好。”陆丝清下意识地低声说出,接着又无意识地重复,“我很好。”
其实究竟好与不好,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的一切姑且不说,单是疾病缠身这一项,已经弄得她筋疲力尽。尤其是初到婺州之时,一旦病痛发作,往往疼痛难忍,她甚至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如今,旧疾虽不像以前发作的那样频繁,可平日里还是中药不断。从前,她生长在兰溪的十几年间,几乎不知病痛为何物;可如今,竟是药罐子里烘出来的。
陆丝清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我便让孜言来拜见大人。”她刚走出两步,忽然又转回身,犹豫了一下:“今日之事……”
“陆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郑殷安猜到她要说什么,便接过话来。他想了想,又说,“我如今已调任同知枢密院事,今后可能会长期在京师任职。陆姑娘若有什么难事,大可来找我,或是叫人捎个口信给我,我必会尽力相助。”
陆丝清说:“大人慈心,我自是感念于怀。虽是如此,不敢过多搅扰。若郑大人此番能替姜家昭雪,便实在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不曾想下楼时,陆丝清刚好同郑府的李管家打了个照面。此时要避开已来之不及——李管家似乎已认出了她,正一脸惊异地看着她。
陆丝清只好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头也未回,径直走出了官驿。李管家兀自盯着她的身影,难以置信地说:“这……这不是……”
郑殷安看了李管家一眼,郑重地说:“今日陆姑娘之事,回去不能说漏一个字。”他喟然长叹一声,又着重交代了一句,“尤其是在平渊面前。”
从婺州官驿出来以后,陆丝清的心彻底乱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的心没有一刻的平静。所有被刻意掩埋的记忆,一下子全都回来了。
郑平渊——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名字更为深刻了。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一切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得仿若昨日。一切又是那样的遥远,遥远得如同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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