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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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常那样,潘伊怜来的很快,走得也很快。
没办法,自家‘亲戚’来的不是时候,腹中一阵阵的坠感提醒着她,趁自己裤子还未搞出十分尴尬的局面,她得赶紧回去换新的。
而且,这套欲迎还拒已经做足了全套,该是她‘消失’的时候了。
她脚步匆匆地朝前走去,只觉得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贴近地面,小肚子传来一抽一抽的痛感,心里更是焦急了几分,紧接着,就感觉脖子,脸上凉丝丝的落了几滴雨点,顷刻间那雨点就像倒豆子似的倾倒了下来,形成了一道雨幕。
天和地哗啦啦地连在了一起,她赶紧躲进了不远处宅院屋檐下,抱着胳膊,小心地躲避着,尽量不弄湿自己身上的布料。
这场暴雨来的又猛又急,风夹带着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潘伊怜把手抬在额前遮着雨,自己已经是十分小心地靠着墙根站了,但是也没有多大的效果,不断顺着风刮进来的雨水打着旋,不断试图靠近她,衣袖还有裤脚已经湿了一块,她心里暗暗叫苦。
眼见着这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沉,不知晓自己还能不能在天黑之前安全地赶回去。正在苦恼着,突然眼前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正在面前肆虐的雨水顿时不见了踪影。一道带着些许关切的浑厚嗓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路上没有车子,这把伞你先拿着用”
这声音是属于武松的!
潘伊怜连忙抬起被雨打湿的额头,有些狼狈地拨开了沾在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只见眼前的男人身上披着宽大的蓑衣,头上戴着一顶宽檐斗笠,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正遮在了她的头顶。浑身看起来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帽檐不断地流淌下来,下巴也往下淌着水,想必是冒着暴雨赶路才弄成这副模样。
为了给她亲自送伞而不惜顶着这么大的暴雨赶路,这行为真是暖心。
潘伊怜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暖流,虽然自己在前世过的比较强悍,凡事亲力亲为,但毕竟自己仍是一个女子,面对别人的真心关切仍是会感动。只不过潘伊怜才来得及道了声谢,那柄油纸伞随即被塞进了她的手里,武松有些歉意地望了她一眼,又指了一下身后,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跟在后面。
“等下雨势稍小再走不迟,天色也有些暗了,让赵构生陪你回县城。漕河工事那头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仍需回去一趟”
说完,便冲着她点了点头,转过身,踏着水花,顺着来路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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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众人也只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附近一处民宅里暂时躲避了一阵,两个时辰之后,雨势才渐渐地小了。众人狼狈不堪地回到了漕河施工处,收拾好了现场的麻料袋子等用具,众人方自往踩着泥泞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县城回赶。
武松回到了衙门里,抖散了蓑衣上面的水渍,浑身的衣裳因为曾顶着暴雨赶路而全都浇透了,索性换掉了所有的湿衣裳,不经意地又想起刚才的情景。
还好他及时赶了过去,还特地指派了赵构生一路护送了回去,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第二天,雨仍是在下个不停,知县李骏特地把他叫了过去,问询了关于那处闸门修缮的相关事宜。待听到那处关键已经被修好,李骏终于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那处漕河据点不出武松的所料,虽是这场大雨稍做了阻碍,但仍是在三天内完工。
只是自从那日她乖巧地应着“晓得了”之后,就真的再也不曾出现了。
她是从哪里来的。
她住在哪里。
她是哪里的人。
这些,他一概不知。
只晓得她叫做“阿怜”。
也不晓得她是因为自己三番五次地叫她‘不要过来了’,索性就不再来了。
还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而脱身不得。
武松心情有些复杂地盯着正在收工的几名衙役。
第一天,她不曾来过。
第二天,她也不曾来过。
第三天,也是如此。
过了今天,他们就要去另外一个地头监工了,而他也会被知县李大人派往别处缉盗,更是跑南闯北。
但直到众人收拾好了所有的物什家伙,装进了车里开始往回走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这样,也好。
武松再次看了一眼已修缮完毕的漕河闸口,便随着众人一道回到了县衙处,向李大人交了差后,就回到了后衙自己住的院子歇息。
雨的势头渐渐弱了,待夜半无人时,变的密密麻麻,成了如牛毛似的极细的雨滴,在空中,密密麻麻地编织了一道斜纹的雨墙。
武松提起腰刀,慢慢地自屋内走到院内。
这是在后衙西侧边上的一处独立小院。
就着这道细密的雨墙,独自一个人在院内大柳树下熟稔地使了几套刀法,成片的雨幕被细细切割成了数段,最后挽了个漂亮的刀花。
雨滴顺着武松的发髻流淌了下来,只是他却不觉得冷。
他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柳树旁,额边兀自飞舞着被锋利的刀鋒削下来的柳叶。
被削成几块的雨幕重新又归为了一个整体。
夜色沉沉,雾气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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