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业爸妈是传统观念很重的庄稼人，信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每次都含着眼泪把女儿送回去，回去后等承业爸妈一走，五姐就会被五姐夫更狠毒地殴打。
所以很快，她就再也不跑娘家了。
每天在家低眉顺目地服伺丈夫公婆。
李家村的男人都此为榜样，教育自己的老婆：“跑嘛、跑嘛，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回家？任男人打来任男人骂？”
谁也不清楚，五姐是什么时候精神异常的。
只知道她后来炒菜会忘了放盐，洗衣服会把衣服忘记在河边，说话颠三倒四。
五姐夫跟李家村的其他男人一样，喜欢打麻将赌钱。有一次将家里的钱输得精光，他找亲朋借了五万元去赌，又输光了。
他跑出去躲债了，债主天天上门找五姐要钱。
结果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五姐彻底疯了。
每天她就在李家村里走来走去，衣服也不洗，孩子也不管，蓬头垢面，经常跑去小河边，对着河水痴痴地笑。
探望五姐时，五姐见到弟弟李承业，似乎神志清醒一些，对与承业站在一起的苏小听憨憨地笑着，看上去很喜欢这个兄弟媳妇。
就在李承业、苏小听跟五姐夫和五姐的公公婆婆说话的时候，只见五姐急急忙忙去地里拔了一个萝卜，洗干净，塞给苏小听，不说话，眼睛望着苏小听，意思是请她吃。
五姐夫呵斥着五姐：“你在干什么？别吓着你弟妹。”
苏小听接过萝卜，对五姐笑笑说：“没关系的，谢谢五姐！”
苏小听对五姐夫没有一丁点好感，这个男人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满口脏话。
五姐的公公婆婆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说话时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的奸诈。
她对这个叫“五姐”的女人充满了同情。
回家的路上，苏小听愤愤地对李承业说：“五姐夫这么欺负五姐，你们娘家人怎么不管呢？我要是你五姐，我早就跟这个混蛋男人离婚了。我要是你，谁要是这么欺负我姐，我即使不跟他拼命，至少我不会再跟这种人渣讲一句话。”
李承业愕然地看着月光下仿佛正义女神的苏小听，她对他和他家的指责，让他有些不悦。
沉默了半晌，他才冷冷地说：“农村人没那么娇气，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打一下就离婚？孩子不要了？离婚后住哪里？”
他见苏小听一脸愤然地想争辩，就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你不知道啊，在我们李家村，女人如果离婚，要被乡亲们背后说三道四的。”
“就算脸皮厚不管这些，不论男人犯不犯错，农村的女人，一旦离婚，基本上都是净身出户。房子是男方的，宅基地是男方的，菜地是男方的，因为没有产权怎么分？既然女人分不了，带不走，一无所有，孩子当然跟爹不跟妈。”
“另外，女人回娘家又能住哪里呢？娘家的房子和地都是兄弟的，做女儿的没有份，所以她们回娘家也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女人一离婚，那么她在夫家娘家两边就都没有活路了，能忍就尽量忍忍吧，男人再烂，只怪自己的命不好，熬吧，等孩子长大后就有盼头了。”
这下轮到苏小听惊呆了。
赤裸裸地残酷，赤裸裸的现实，明目张胆地重男轻女，这都是她这个从小在父母呵护下长大、不谙世事的人无法想象的。
第二天，刚起床，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来找李承业。
李承业见到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给苏小听介绍说年轻女孩名叫李燕，也住在李家村，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之一。
现在她在深圳打工，昨天才回家。
他有意无意地对苏小听隐瞒了他和李燕曾经有一段娃娃亲，后来他又悔婚的历史。
他对李燕当初的豁达，放过他没有纠缠他，是心存感激的。
他不知道，李燕的父母贪图钱财，一口答应，并没有征求李燕的意见，也没有把这事告诉李燕。
等李燕回到李家村，知道悔婚一事的时候，心中的未婚夫李承业早已结婚生子，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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