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牙市之上，车马人流，熙来攘往，十分热闹。街道两旁都是那种泥土夯成的土屋，空地上站满了待价而沽的奴隶们和吆喝的卖家，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小染一脸呆愣的站在牙市的大街上，身后跟着白管事，正细心的询问小染的意见。
小染内心真是满布黑线。她昨日只是不想三姨母责问白管事而找的借口，不是真的想要买个丫鬟，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小姐，你有看中的人吗？小姐？小姐？“见小染神情恍惚，白管事又唤了小染几次。
小染甩了甩头，理清思绪后对白管事说“那个白管事，我其实昨天并不是真的想买个丫鬟，你懂我的意思吧。”更何况，她一个现代人，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贩卖人的勾当。
“小姐，可你昨日不是这样说的。”
“我昨日不是为了……”
话音未落，小染便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到在地。
双腿传来的疼痛让小染站不起身。咬着牙转头望去，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被打了一耳光，强大冲力使她倒在了她的身上。
小染不过7岁，哪里能受得住这个冲力。双腿霎时间血流如注。
低头见又听头顶传来骂声：“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刚刚那贵人不过是想看看你的牙齿，你居然敢向他吐口水，你是不是存心想搅黄我的生意。”
白管事急忙拉起小染身上的女孩，再把小染扶起来，见裙上已经透出血迹。张口转身就要责骂那女孩。
小染向白管事摆摆手，示意白管事算了。
见女孩头上扎着稻草，双手被捆绑，仪态却是不俗。想来也不知是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被卖来做奴隶。她的人生已经够苦难了，她做不出与她计较的事情来。
女孩神色倔强，那店家气从中来，拿出一根棍子就抽打起了女孩，虽吃痛，但那女孩仍旧也一声不吭，倒是她身后空地中手脚被捆绑的十几个男子挣扎着想要冲过来，被数个打手冲过去阻拦，几经困难才勉强将人都按住。
棍棒抽打在女孩身上，传来凌厉的声音，小染转头看向周围，那是一排排，一个个神色木然被当作货物出售的奴隶。
街上传来吵杂的声音，在小染耳中就犹如鬼魅的叫声一般，她想走，想快点离开这里。
攥紧了拳头，脚步虚浮的一步一步的离开，可那棍棒声却来越大声，充斥在小染的耳中。
这不是你那个世界，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小染拼命的劝说着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
小染渐行渐远。
可脚步却不自觉的缓缓停下。小染低着头，眉头紧皱，片刻眉头又舒展开来。
罢了。
“她多少钱，我买了。”小染快步走回女孩所在的地方，问道。
见有生意上门，卖家停止了打骂，一脸讨好的笑着说：“小姐，真是会看人，你看她皮肤雪白，容貌清丽，这都是西出国来的上等货。“
“多少钱。“小染不想跟他多纠缠。
“20两银子“见买主不愿多说，卖家也懒得客套，直接报出了价钱。
白管事惊呼“20两？“寻常人家几年的用度才20两。
“白管事给他吧。“
见小染已经发话，白管事只好拿出银子，给了卖家。
白府内。
小染回到自己的灵筑小院后就把那女孩交给了白管事，自己躺在院内的摇椅上看着史书，慢慢的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缓缓而来，小染微微张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俏丽面容映入眼帘。
“是你。”
女孩急忙退后跪下，低头开口回道：“奴婢小雪，参见大小姐。”
“你的伤可包扎好了？”
“回大小姐，已经包好了。”小雪回。
“这几日你可以呆在这，等伤好了，就可以离开。”小染翻个身，背对着小雪说。
“啊”小雪惊讶的抬起头。
“我喜静，不需要丫鬟。再说你我本就没有签卖身契，你尚是自由身，自然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白管事叫我来伺候您。”
“你要走时跟白管事说一声即可，就说是我的意思。”小染说。
“大小姐……”
小染打断小雪的话语，：“我买下了你，但是打心里觉得人是不可以买卖的。如果你呆在我身边，会让我有负罪感。你明白吗？”
“负罪感？”小雪瞬间的睁大了眼。满是不解的望向小染。
小染走下摇椅，望了一眼跪着的小雪，留下一句：“别再跪着了“便转身回到了屋内。
小雪缓缓的站了起来，望向离去小染的背影，对她匪夷所思的行为深深不解。
夜已深，去跟三姨母用过餐小染回到灵筑小院，发现院中已经空无一人，她不知道小雪是何时走的，不过走了也好，一辈子为人婢，总归是不好的。
回到屋内，小染又看了一会史记，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月色当空，都这么晚了，合上书本，熄掉烛光，小染整理好被子，准备就寝。
突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
这大半夜的，是谁？小染起身下床，打开了门。
门外小雪满身污泥，发丝凌乱，眼中泪痕尚为干，衣衫凌乱的站在门前。
听见开门的声音，小雪唰的一下就跪在了小染的面前，拉住小染的腿求道“大小姐，我求你救救他们。”
“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一身又是怎么回事。“小染将小雪请进屋内，递给她一杯热茶。
小雪接过茶也不喝，低着头泣不成声的就哭了起来，眼泪落入茶中，泛起了一阵涟漪。
“张叔他们要被卖去斗角场了！“
“张叔？“小染疑惑，又想起白天牙市那些在小雪身后的男子，应该说的就是他们吧。
斗角场小染倒是知道，那是贵族子弟找乐子的地方，让人两两相斗，活下来的人，再跟另外的人相斗，周而复始，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小雪放下茶杯，抓住小染的手苦苦哀求到：“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小染将小雪的手拿开，对她说道：“小雪，我无能为力。”
“求求你，大小姐“小雪说着又跪了下去。
看着跪在地下磕头的小雪，小染内心也是不忍。可是她一个7岁的小女孩，哪会有什么积蓄，就算是有，也根本不够赎回那十几个人的钱。
“小雪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也看到了，我不过一个7岁的小女孩，是没有能力救他们的，你明白吗？“
小雪无声的摇摇头，她当然也知道，但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所以不管希望有多渺茫，她都一定要试试。
“好了，我要就寝了，你走吧。”按下心里的不忍，小染将地上的小雪扶起，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推出了屋内。迅速的关上门后，小染站在门后，久久不语。
清冷的夜，夜风吹过，空气里都是凛冽的味道，很是冰冷，小雪跪在屋外的大理石地板上，苦苦坚持着。
小染从窗户内望向屋外跪着的的小雪，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心疼她，可是她并不想介入这个世界的一切，更何况，她也没有办法。她跪得累了自然就会走了吧。
黑夜虽长，但终将逝去，天色微亮，远处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小染被噩梦缠绕，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早已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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