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手足与共的君臣,一唱一和极为配合。奏涨红脸蛋,娇憨可爱,令由检不由得心动神往。他猛地摇头,心想:“如今国难当前,我愧对列祖列宗。一天未光复山河,一天都不能耽误女色。”心中再想起妃子,想其尸骨未寒,益发羞愧,叹息曰:“既然奏不愿意,我亦无谓勉强……”
“不,就这样吧。”奏心想为方便之后行动,挂上“妻子”的身份,总比“丫环”来得好。何况如同承恩所言,夫妻暨家丁上路,亦方便隐藏身份,互相照应:“那么以后请多多指教了,‘夫君’。”
想自己乃女儿之身,以事论事,伪装为夫妻,确是稳妥。反正中华传统,男子向来三妻四妾,原是常理;老夫少妻,亦为等闲。虽然对由检毫无爱意,不过眼下岂能拘泥如此,只得爽快答应。
听得奏叫“夫君”,想起自己的正宫与妃嫔,旋即心中不安,对她们有愧。
姑且商定三人关系身世来历,夹定口供,下一步就是计议将来之事。由检身无分文,手无一支兵,正是孑然一身。前路茫茫,只能寄托于魔女身上:“昔者刘邦与孔明于草芦定三国,后来太祖与刘基亦征取天命平天下。今闯贼入京,势将择日登基称帝。何以推翻,夺回江山,请尽言之!”
奏默然望向由检,由检不能从她脸上读出心中所思。她双目紧闭,良久回过神,浅咬朱唇,灿然一笑:“夫君毋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人大丈夫更要忍辱负重。像李自成之流,纵使成为九五之尊,座下龙椅根基不稳,很快就会倒下来。”
这一点不难猜测,当初由俭正是猜疑自成惧怕黄雀在后,不利久战,故在兵临城下军事占优时提出丰厚的议和盟约。外族威胁与国内叛乱分裂,并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突然消失。如今他既坐于九天之上,自当承受由检昔时所受之苦。
由检视线望向她手上那本古怪的书:“此法宝可知天下万事,勘古今未来之变,知否如今天下若何?”
“哪有如此厉害,已经发生的事尽皆能知,未发生之事无法预料。不过借古鉴今,据事实猜度未来,还是可以的。”奏心想如果此书能知过去未来,自己怎会被承恩忽发奇想坑掉,被迫陪由检假扮夫妻:“今天下大乱,关外胡人觊觎中原,天下群雄逐鹿,忠臣拥明尊王,三股势力问鼎,正是危机矣。然‘危’亦可化为‘机’,妾以为胡人威胁最大,流寇次之。闯王再强,亦只是农民之军,难与胡人精兵对阵。”
“既然有忠臣在外,我能过去会合吗?”
“拥明室自立者,多为一己所欲。控制座上小王,以获名利矣,安可依靠?”
想起自己初登基,魏忠贤亦是欺其年幼力弱,可以听话。千古权臣,心思如一。再者既已拥立新君,则自己到埗,亦只是尊为先王,难有作为。唐玄宗与肃宗,宋徽钦二宗与高宗,以至本朝英宗与代宗……古来天无二日,民无二君。自己贸然现身,只会引致权斗内乱。
他不懂斗争,但国难当前,天下纷争,决非自家人内斗之时机。他想起几名王子,一旦他们在四方拥兵自立,自己又该当如何?每念至此,心思更为复杂。此间之有此问,尝寻求魔女之见。
“夫人可有妙策?”
奏心想你这句“夫人”念得真顺口,难不成真的以为人家真的答应下嫁。她坐在由检旁边的椅子,耐心陈明道:“闯王根基不稳,加之内忧外患,面对的是过去夫君在位时的烦恼,想必那张龙椅不会牢固。能够坐多久,端看他的造化。张献忠反复无信,难有盟友忠臣扶持,其势难长。各地拥明之师,各自独立难以一统,兼之远水难救近火,终致徒劳。宜先图关外精兵,纳为己用,据北方而自立。”
将关外精兵兵权收回,由检与承恩曾经考虑,惜此计难通。
“夫君想不到,妾身却有妙策。”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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