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济走出庆丰殿不远,就被一个宦官拦下了,他认出来那是皇帝身边的人。
“二公子,陛下等您多时了,请吧。”
皇帝看来早就知道了康宁公主宴请杨济之事,看那宦官的神色,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可皇帝为何不直接让人到庆丰殿传话呢?
常阳殿距庆丰殿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杨济很快被引进议事厅,只见皇帝坐在上座,郑国公杨显与通议大夫裴素分坐两侧,二人皆面色严肃。
“拜见陛下。”葡萄美酒的酒劲渐渐冲了上来,杨济后悔喝下太多,竟没考虑到皇帝还会让他过来,此时思绪不顺,这可如何是好。
赵广倒是显得心情不错,招呼他靠上前来:“瞧你这身酒气,和明慧喝酒了吧?”说着他大笑起来:“我才拟好了敕令,要把明慧嫁给杨三郎,以后她就是你的弟媳了。你与明慧从下玩在一块,他把你当做兄长,等她嫁了过去之后你得好好照顾她才是。”
“二郎谨遵圣命。”杨济想起方才赵明慧坦白的感情,心里一阵心虚。
“杨二郎,朕有个事儿不知怎么决定,想听听你得建议。”赵广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问出最重要的东西:“你还记得初一的国宴上,那发了疯的施杰么?现在朕将他们一家人都关在了城外的泰隐寺里。”
杨济道:“是,陛下,臣还记得。”
赵广点点头:“可现在朕遇到了点麻烦。你父亲和通议大夫都在今日‘偶然’提到了这件事,那么朕也就碰了这个巧儿把施杰的事给结了吧。”
皇帝仿佛看好戏一般开心,与杨显、裴素二人的忧心忡忡成了明显的对比。他解释道:“施杰在国宴上以下犯上,还说出‘大齐要亡’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一想起那日施杰的话,赵广的怒气就没办法不升起来,可他仍是强忍住怒火,平和地说道:“朕是一定要治他的罪的。”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侍中?”杨济用余光看了一眼父亲,他知道父亲已经为施杰求了请,只是碰巧遇到裴素也提到了此事,两人持不一样的观点教皇帝犹豫了。
裴素是向皇帝递交密状的怀疑对象之一,那纸告发杨家的密状里,句句是对郑国公府对迁都别有用意的声讨,怎么看都是为了大齐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如果真是裴素交的密状,他就不该反对杨显放过施杰的提议啊。
难道说裴素与密状真的毫无关系?
“陛下。”杨显突然出声,打断了杨济的思路。“二郎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又才喝了酒,哪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臣担心这个儿子借着酒疯胡说八道起来,忤逆了陛下,请陛下别让二郎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哦,二郎你喝醉了吗?无妨,先听完朕的问题如何?听完之后你若不愿回答,就不回答罢。”赵广暗嘲杨显的自作聪明,心道:杨济喝醉就再好不过了,喝醉的人总是不会忌讳说真话的。
杨济回道:“臣的确是有些晕乎乎的,如果待会儿说出什么不妥的话,还请陛下恕罪。”他明白父亲的担忧,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一向圆滑的父亲才会打断皇帝与别人的对话。可是赵广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并不能拒绝回答。
“施杰说了那么多有违常伦的话,朕决不能轻易饶过他。如今我的两个重臣,一个要朕杀了施杰,但放过他的妻儿老小,一个要朕放过他们一家,让他好好回乡养老。二郎你说,这两个相反的建议,朕该听谁的?”
父亲竟提议让施杰告老还乡?杨济心里一阵疑惑,如果让他离开长安的话,还有谁将那些害怕被波及的反对派拉拢到一起,决不能让他就此离开。
于是杨济回道:“陛下,臣认为侍中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他被关在泰隐寺那种偏僻地方多日,已经吃尽了苦头。”
似乎是错觉,杨济看到他的话音刚落,父亲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反而是裴素变得轻松起来。
“所以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做?”皇帝并不给他怀疑的时间,步步逼问。
“恰逢太子出生,陛下已经大赦天下,何不就此饶过侍中一命,只让他好生反省,这样一来也可昭告天下陛下是个善于纳谏的仁慈之君,往后再有人心存怨言也敢大方地说出来。如此陛下身边就少了许多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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