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阿蛮的精神状态变得好了许多,下地走动也不成什么问题。她和三娘将门打开,不停朝外盼着——小姐说了今天晚上会让员外郎放了巧儿,她们已经准备好热水热饭,也不知巧儿现在情况如何。
等了一会儿,小翠果然扶着巧儿回来了。只见她目光涣散、衣着凌乱,阿蛮牵她的手才发现她全身烧得滚烫,当即将她扶上了床。
“阿蛮才好,巧儿又这样了。”李三娘可怜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絮絮叨叨:“你们说巧儿从小跟着小姐,好歹也没受过什么苦,被关了几天哪里受得住吶!”
夜已深,这会儿没法请大夫过来,三娘等人只好轮流给巧儿喂水擦汗,让她的体温降低一些。阿蛮也正在病中,便也叫她回床上躺着去了。
“巧儿姐姐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我不该替她隐瞒,如此员外郎也不会那么生气。”阿蛮看着备受折磨的巧儿,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偏偏巧儿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全是怨恨,让人看了既害怕又可怜。
如此折腾了一夜,第二天阿蛮倒是完全好了,浑身轻松。至于巧儿,虽然仍虚弱,烧也退了大半。
一大早司徒娑伽就往三娘的屋子里来,先是探望了阿蛮,说了一会儿话,才到巧儿旁边去。
“巧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应该先告诉我的。你可知皇帝设宴是多重大的事情,如果没有阿蛮,舅舅知道你装病不入宫,肯定就不止将你关起来而已了。”看到巧儿虚弱的模样,司徒娑伽是既心疼又生气。
巧儿低头不语,唯独不断落泪,全身都颤抖起来。
“你既不该如此任意妄为,又不该这般软弱,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是不行的。”司徒娑伽叹气,巧儿从小跟在她的身边,难免自视为高人一等,以前还有红儿帮着管几下,现在是越发胆大了。
阿蛮帮着解释道:“小姐,此事都怪阿蛮,阿蛮不知轻重,答应巧儿姐姐绝不让夫人小姐知道她外出的事儿,巧儿姐姐信任我才出了事。”
“罢了,这件事就当给巧儿一个教训罢。”司徒娑伽摇摇头。“我的婚期已定在五月,这一阵子还得让你们为我多操心了。巧儿,花朝节前你就多去看看你的亲戚吧,等过了二月我想舅舅就再不让你们独自外出了。”
李三娘一听,明白过来昨日郑国公携夫人来访时商议好了日子,心中感到欣慰,与阿蛮连声喝恭喜。
巧儿仍只是哭,什么都不说,司徒娑伽自觉留着无趣,说了几句话后让小翠伺候着去了书房。
她走后,阿蛮在巧儿耳边问道:“巧儿姐姐,你是在生小姐的气吗?”
“她是小姐,我是丫鬟,哪里敢有什么情绪?”巧儿擦着眼泪苦笑道:“我的命根本不是我自己的,谁会管我想要什么呢?说什么因为现在是寄人篱下,所以不比家里,须得步步小心……可就算陪嫁到杨家,我也不过是换了个地儿孤苦终老而已。”
“巧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夫人不是说了以后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么?你还想要什么,你比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难民们幸福得多了,怎的还不知足?”李三娘大惊,她从不知道巧儿竟有如此心思,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这婚礼筹备也就几个月而已,小姐说了,在正月时你还能多去看看表舅……对了,巧儿姐姐,你表舅没什么大碍吧?”阿蛮的声音里总是还充满了稚气,但任谁都会觉得她比三娘成熟得多。
巧儿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阿蛮,答道:“若我表舅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现在还能在这里么?”她不再说话,抱着膝呆坐在床上,思绪万分。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快了些,自正月初一皇宫里九觞湖的水全化开之后又过去了几天,天渐渐暖和了起来,积雪慢慢消散,长安城里似乎都在传陛下今年的迁都打算感动了上天,所以连春天都眷顾大齐。
郑国公府里却一点都没有新年的气息:从初一回到长安一直到现在,杨显一家完全顾不上过年,他们有太多事情要去处理。
今日是初一国宴之后第一次被皇帝秘密召见,在入宫三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回了家。回到家也顾不上吃饭,直接叫上三个儿子,父子几人神神秘秘地钻到书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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