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简直不讲道理。
墨小雪不讨厌陈青云，否则当天天香纺就不会说那番话了；同样，陈青云不讨厌墨小雪，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了。
“你要做什么？”望着陈青云手中捣鼓着什么，望着陈青云往被子里倒满烈酒，望着陈青云穿针引线，墨小雪问了一句。
“治伤。”陈青云摸不透红衣少女的性格，至少可以肯定对方没有杀意，否则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大黄、当归、壮丹皮、地鳖虫、土虱、红花、黄酒，这些药材可是治疗创伤的良药。”心念微动，从光脑里找出了治疗创伤的药方，陈青云按瓢画葫芦，将各种药材抓来。
正在说话的间隙，陈青云已将药方捣鼓好，出了幽暗的房间，把水壶架在炉子上，最后放入药材，生火煮药。
“官兵一时半会儿查不到这儿，所以这儿暂时是个安全的地方。”折回房间的时候，陈青云朝杯子里倒满烈酒，一步一步朝红衣少女走过去。
“你又要做什么？”身为杀手，墨小雪每天刀尖上跳舞，时刻准备着杀人与被杀，虽然知道眼前的公子没有恶意，还是出于职业习惯谨慎提问。
“伤口消毒。”
“伤口消毒?”
“因为伤口容易感染细菌，而细菌容易引起伤口发炎，发炎以后伤势便会加重，用烈酒清洗伤口，可以杀死细菌，防止细菌感染。”
作为曾经受过高等文明教育的陈青云，这些算是常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于是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一心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细菌感染?”墨小雪再次一怔，想起先前听到的奇怪名词，比如人工呼吸，比如胸外心脏按摩，在加上会抓药治病，眼前的公子总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种种表现，不像是个普通意义上的读书人。
望着红衣少女迷茫的表情，陈青云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细菌和细菌感染，都是现代医学才有的说法，得用显微镜才能看到，古代世界哪里有这种概念?
“我懂了，公子应该喜欢格物？”墨小雪虽然没听过细菌和细菌感染，却明白伤口需要尽快处理的道理，而且面前公子说起来的头头是道，估计出自道家一脉，或者继承了儒家格物致知一派。
“可以这么说吧。”格物就格物吧，如果说生物学，怕是引起更大的误会，随即陈青云神情严肃，望向红衣少女，“接下来请姑娘忍耐忍耐，要用烈酒清洗伤口了，会很疼。”
墨小雪点了点头，半靠在楠木床上。
两道剑伤深可见骨，有些地方已经结痂，有些地方仍然泛着血丝。陈青云将烈酒均匀倒在伤口上，再清洗了腹部的伤口。
疼，剧烈的疼。墨小雪额头渗出点点汗珠，可至始至终没有哼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得如同一潭风过无痕的池水。
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受伤更是家常便饭，所以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陈青云心中有些震撼。这不该是一名十六岁少女应该过的生活，杀人杀人再杀人，这是不对的。
然而转念，所谓龙有龙路，虾有虾路，小人物天生在底层摸爬滚打，被人轻贱；大人物生来衣食无忧，背景深厚，站在云端，让人膜拜。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强求不得。
处理好伤口之后。
“敢问姑娘芳名。”为了表现好一些，陈青云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努力扮演着一名文绉绉的读书郎，一句姑娘芳名，比那还没熟透的酸梅还酸。
“我叫墨小雪，是一名……杀手。”停顿了会儿太，墨小雪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身份。
“我叫陈青云，暂时……是一名读书人。”陈青云总觉得这种展开哪儿不对劲，很像电视剧里才有的狗血剧情。
一名暂时的读书人，一名冷酷的杀手，波澜不惊地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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