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营调防来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包括内廷禁卫司大将军胥钊在内的所有人。
胥钊面如土色,他是真的很冤枉,他自己就是德初帝亲自培养提拔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想不开背叛?
可是现在,没人会听他喊冤。
因为薛练曾于铜川营任职,又是军中颇有声望的人物,与这些人都熟悉,所以见他的妻女遇到这种变故,心中都有些难过。
尤其是詹筱苒,是薛练的徒弟,其父母与薛家更是通家之好,此刻眼神中的哀戚之色,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前几日他送薛媛回家的时候,她还笑着和自己希望一切都好。
偏偏今天,最不好的就是她了。
而被薛媛巨大的痛苦笼罩着的人,早都想起了德初四年那个月血染临江的恐怖,有些胆小的甚至站立不稳,软瘫在了地上。
只有裕如公主心中的恐惧,是来自于薛媛的。
就是薛媛那无意识一眼中带着的恨意,虽然短暂,却已经让裕如公主打了个寒颤,连御医给她包扎得略重了些,都没意识到。
这个小女孩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看出来了?还是她本就都知道了?
她的身体虽然在颤抖,眼睛却看向了人群中的祁氏,指尖微微动着。
不能留。
薛媛这人,不能留!
祁氏面上只是流露着无限的惊恐,就像众多被吓得瘫软的命妇中的一员,以至于她的女儿薛妍如今被吓到剧烈咳嗽、干呕,她都连看不看一眼,仿佛是被吓懵了。
不过实则她的内心有着难言的兴奋。
她许多年没闻到这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了,如今又闻见了,竟然觉得很是亲切。
她当然看见了裕如公主的动作,但她早就想到了——就在席间薛媛提醒白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位大侄女儿就算不十分知情,也一定知道些风声。
但她并不怕,因为依薛媛的性格,她知道的一定不多,否则早就该叫嚷出来了。
但依旧是个漏网之鱼。
自己果然不曾做过这类勾当很久了,竟然会被白氏与薛媛瞒了过去,险些酿成大祸。
不过还好,此时白氏已死,只要她想办法再除掉薛媛,今日的计策,就是成了。
祁氏正想着的时候,一个在詹隽儿附近的军士在控制着诸人不许动的时候,不甚踩到了詹隽儿的裙脚。
就是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在詹二夫人怀中发抖的詹隽儿打了个激灵。
她那涣散的目光终于集中在了薛媛的身上,眼见穿着红衣的薛媛与白氏的血混为一体,忽然挣脱开母亲的怀抱就要过去,却因为脚底发软,刚一离开母亲就瘫坐在地上,头还撞在了面前军士的铠甲上。
她被撞得有些懵,却不觉得疼,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坐在地上,她好像是要去找薛媛,可是薛媛总不看她。
终于,詹隽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喊道:“秀秀!秀秀!”
詹二夫人还是傻坐在那儿,多少记忆涌了上来。
她是书香门第出身,嫁在了书香门第之家,懂得许多的事情。
当初王祸的时候,詹家作为内阁首辅之家,王家作为先帝帝师、先太子少傅之家,日日都悬在剑尖之上。
那时候她还怀着孩子,紧张得不行,多亏白氏天天来安慰她,她才得以平安生产次子。
如今旧事历历在目,但昔年那个陪着自己的好友却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这一劫,如何渡过?
直到詹隽儿放声大哭的时候,她才惊觉女儿已经挣脱开她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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