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您也知道,如今这世道这么乱,这种事可没少发生过,远的不说,就说在湖广的流寇张献忠,他就这么干过。”
“先是让一些贼寇化作普通百姓,一批一批混入城中,然后趁机发难,在官府衙门煽动闹事,先占府衙、县衙,打掉官府中枢,再占领城门,放贼军入城。”
“所以现在各地官府都学聪明了,就怕贼军来里应外合这招,对外来生人查的极严,更不敢随意放人进城。”
“咱们只要咬死了是土匪里应外合要夺城,杀掉一批闹事的刁民,这不就死无对证了吗?之后还不是随咱们怎么说。”
“再说此前汪家和土匪的确是多有勾结的,只要咱们再挖出汪家之前和土匪勾结的证据,嘿嘿,既然他们以前和土匪勾结是事实,那现在和土匪勾结还用说吗?”
“另外经属下观察,那些刁民大多就是汪家的奴仆狗腿子,县尊你可千万别心软啊!”
李致远没好气地骂道:“田四喜!老子有这么小家子气、妇人之仁么?”
田四喜打了自己一嘴巴,一脸谄媚道:“哎哟,属下是胡言乱语,肯定是刚才摔坏脑子了,县尊您英明神武、果断坚毅、是世所罕见的伟丈夫……”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不过本官想到一个问题,这婺源士绅豪门可不止汪家一家啊……”
田四喜一脸由衷地佩服道:“县尊您果然是心细入微、明察秋毫,不过属下这几天也没闲着,打听到不少婺源当地的民间逸事。”
“这婺源有名的士绅宗族主要就是汪家、程家、方家、俞家、吴家、黄家,第一的当然就是汪家了,第二的则是程家,其他的几家就要次一些。”
“据属下所知,这些家族彼此并不和睦,互相之间的争斗并不少,或是为了田地,或是为了矿场,又或是经商方面的矛盾。”
“县尊您要铲除汪家,就必须要拉拢其他家族,不能一下将他们全得罪了,得分给他们一些好处。”
“最应该要拉拢的就是程家,程家的老爷子素来就和汪家的汪员外面和心不和,暗地里斗的相当厉害。”
“主要是因为汪家靠着汪县丞在衙门的势力,这几年渐渐将程家排挤出了米、茶等买卖,几乎垄断了这几行,您说程员外能不恨汪家吗?”
“您要是许诺程家一些好处,铲除汪家后给程老爷子分几杯羹,属下保证程员外要笑开花,为您摇旗呐喊,狠狠地踩汪家一脚!”
“至于其他几家,都或多或少的许诺些好处,汪家完蛋后空出来的市场让他们瓜分,他们一定乐见其成,没人会跟您唱反调的。”
“县尊您看,这么一来,您剿灭了土匪,保住了婺源,上头说不定还要奖赏您守土安民有功呢!”
“而且铲除了汪家,汪家那些财产就是分给几大家族一半,您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而婺源当地那些士绅们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没了汪家,他们也高兴,赚的更多,这不是宾主尽欢么,哈哈哈……”
李致远也笑了起来,“哈哈哈,田四喜,你这个狗头军师还真有两下子,一肚子的坏水,哈哈哈……”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决定将汪家连根拔起,那就越快越好,李致远迅速返回校场,和周大壮、张文先通了下气,随即敲响了用于集合的军鼓。
李致远拿起他自制的大喇叭,上了高台,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弟兄们!紧急集合!”
“本官刚才接到从县衙赶来的田先生求救,说有一伙土匪假扮成百姓,趁着重阳节城门管理松懈混入了城中!”
“他们造谣称本官将本县大米全部收购,要高价卖到外地,煽动民众,打砸县衙,残杀县衙官吏、衙差,之后更打算和城外土匪贼寇里应外合,占了我婺源!”
台下士卒纷纷议论起来,他们这些人刚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吃了几天白花花的大米饭,这些该死的土匪就要来搞破坏。
这是要毁了大家的好日子啊,大伙能不愤怒,能不义愤填膺吗?
李致远继续高喊:“贼匪妄想占我城池、毁我家园、杀我百姓,毁了我们的好日子!”
“我们这两千弟兄从成军之日起就是为了保境安民,如今土匪都杀到我们家里来了,我们能答应吗?!”
两千人齐声吼道:“不能!”
吼声响彻云霄,如雷贯耳,这让李致远很满意,气势已经有了。
李致远继续道:“我们成军之日虽短,但只要团结一心,拿出背水一战坚决守卫家园的决心,就一定能迅速消灭贼匪!”
“现在分发兵器,本官也重申一遍军规!”
“只可绞杀土匪,不可胡作非为!”
“令行禁止,各司其职,让你封锁城门就不得擅自入城,让你前进杀贼,就不可后退半步!”
“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李致远举起刀,高喊道:“本官知道你们很多人从未见过血,从未杀过人,但身为军人,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今天既然有贼匪杀进门,那正好是咱们实战练兵的大好机会,这刀不沾血不快,矛不杀人不利,跟本官一起杀进去!杀!”
两千人举起刀枪,高叫着:“杀!”
日光之下,两千余高举着的刀刃矛尖闪耀着森森寒光,让人一阵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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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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