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自己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呵。”身旁的男孩轻笑着往他嘴里塞了块糖，“阿弟乖，乖了给糖吃。”
好熟悉的感觉。田溪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又是以谁的身份，但他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亲切。
他知道自己只有九岁以后的记忆，九岁之前的记忆似乎是被橡皮擦涂掉了，干净得不留一点痕迹。可眼前的一人一景，就算什么都想不起来，可还是能够安心。
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
“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赶紧把自己洗洗再吃饭。”母亲笑骂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猴崽子！跟你爹一个样儿！”
小男孩“噢”了一声放开了他，嘻嘻笑着扮了个鬼脸就跑去院子里打水。
这里应该是四合院的一间，东厢和西厢都住着不同的人家，现在已经是傍下午了，老北京的人习惯四五点钟就开晚饭。那时候出苦力的人家都实在，做饭永远都是赤油浓酱，味道重的隔了几户人家都能闻到。而此时，最正是饭香四溢的时候。
落日余晖下的村庄，袅袅升腾的炊烟，和嬉笑打闹的孩童。真是和谐啊。田溪的嘴角勾起一道自然的弧度。
直到几个分外起眼的人很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视野，乱了整个小院的安详。那是一家人，穿的很是破旧不堪。里面有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营养不良的女孩子，辫子一高一低扎得很毛糙。
一个圆滚滚的男孩挥着手道：“呦，是傻妞啊。大家快准备起来，哈哈哈哈。”几个半大小子立刻围了个圈，把那个叫“傻妞”的女孩围了起来，起哄似的喊道：“傻妞的屁，真有威力，那么粗的钢管崩的那么细！”“人要脸，树要皮，傻妞就是不要脸皮！”
“胡二胖子你少欺负人！”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呦呵，是严祈嘛，怎么，还想英雄救美？”胡二胖子乜着眼道，“嚯嚯嚯，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傻妞吧？”
“她已经够可怜了，你这么做还有个什么意思？”严祈全身湿淋淋的瞪着胡二胖子道，“我看你是中午打的不爽，还想再来一架是不是？”
各家的窗户上陆续探出了一个脑袋，冲着他们喊道：“闹什么闹，给我回家吃饭去！”
“那个......傻妞是谁啊？”在饭桌上，田溪小心地问道。
妈妈长与短叹道：“她妈妈，唉，不容易，是先头哪个大官老爷留下的小妾，她爸爸在她四岁那年就没了。那些迷信的说是她命太硬给克死的，她奶奶那边有大太太二太太压着又是个女娃，就没给过她一天好脸色看。硬生生给一个挺好的姑娘逼疯了。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儿时的记忆似乎有复苏的倾向。头像炸开一般的剧痛。他捂住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事吧阿弟？”
“禧子你怎么了？”
“挺住，挺住听到没有，爸这就去请大夫。”
家人急切的关心正在连同意识一起一点点地消失，他渐渐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这个大脑里就是一个“痛”字，还开启了循环播放模式。
“啊，呃啊——”他实在控制不住，压抑着喊出了声。
世界又暗了下去。虽然还有干燥的空气和值得交付全部的安全感，但却独独少了一份祥和的味道。
“田溪，田溪你还好么？”他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