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让卿舒窈有些无地自容了。
刘朝宗把手往暖炉处靠了靠，道，“若儿臣与她成天来您身边转悠，您还不得嫌看得倦了？”
“你们若有心，朕一个孤家寡人又怎么会倦的？”他的语气竟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这让我想起儿时父亲与家里孩子坐在一起谈笑的情景来，便笑道，“父皇若是欢喜，我与殿下常来就是了。”
刘朝宗听罢我的话，抬起头来看我，眼中掺杂着无比复杂的情感，不过一会儿，他便将脸移向别处去了。
德妃一面煮着茶，一面笑道，“殿下与娘娘伉俪情深，可是着实令人艳羡的。”
皇帝怪道，“他们都还在堵着好几年前的气嘞，哪来的伉俪情深！”
刘朝宗和我都不说话了，竟契合无比地望向了这碧湖。
碧湖的湖面却在昨夜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面什么也没有，风吹得又紧，幸而亭子里垂了绣帘，又置了暖炉，才使得我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莫不然，老皇帝又该拿那件事来笑话我了。
“瞧瞧，朕说什么来着。”他继而说道，“都多大的人了，总不能一辈子揪着它不放吧？”
他却是不知，我与刘朝宗之间放不下的，岂止是那一件事。
德妃又为皇帝添了一杯新茶，道，“您说那件事，倒是存心让他们今日不快了。”
老皇帝点点头，又抿了口茶，道，“罢了罢了，品茶吧。”
我以为，今日真的就只有赏雪这样纯粹的事。不过转念一想，若然如此，他也不会带着卿舒窈来的。
卿舒窈同往日一样，着了条素色的裙子，若是立在雪中，必然是会同那雪花般惹人怜惜的。而她方才就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暖炉，也不说话，许是觉着，在我们之间，她不过是个外人吧。
没过一会儿，老皇帝果然又问道，“朕记得，你那个妹妹，就是林郑的那个女儿，是唤作楚楚吧？”
我颔首，笑道，“父皇竟然记得她。”
“她有你少年的模子，朕就记下了。”
我不过随口一问，“父皇问她做什么？”
老皇帝舒展开笑颜，道，“朕这几日就琢磨着，左右她是你妹妹，身份也不会太差，反正朕是欢喜这个姑娘的，她既没有心仪的人家，那朕便做主，让她做皇家的媳妇。你看，怎么样？”
我心头一紧，却不敢开口问，也不敢去想，他心头决计许的，究竟会是谁的姻缘。
刘朝宗也没有说话。
德妃洗茶的手却是一个哆嗦，她开口问道，“不知陛下是中意楚楚与哪位皇子？”
他心中有了选择，一旦决定，便是不可撼动的。到底，我是帮不上老九的。又或许，刘子衿说的才是对的，皇家的婚姻，不可能由得了自己的心。
而刘朝宗，想必，也是早就明了楚楚与老九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老皇帝望着湖面，好似说得随意，我们却都明白，这是他早就决定下了的事，
“朕觉着，老大家的那小子，也是该有个侧妃在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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