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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上,二人不复昨夜里的淡漠疏离,周围流淌着的只有淡淡的温馨。羿尧坐在一旁凝目想了想,微侧头轻声问了一句,“你……”有些不知要怎么问下去,或者说是担心这话问了出来锦华会恼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尝试有话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感觉。

锦华也右侧头看着她,一张脂粉未施的瓷白绝丽小脸上神情淡淡的,只是如水墨瞳中浮现一层浅浅的疑惑羿尧看的真切。

“身子可还不适?”羿尧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高雅淡漠些,不过想到一早起床洗漱时锦华并无不适的样子,心里的担忧略消散了些。

锦华也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缓缓的把头转回去不再看他,轻声说道:“并无不适!”

羿尧听后不再言语,神情脸淡定冷清如初。倒是锦华被他一问想起了昨夜的种种,心里是满满的疑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或者是问了他会如何回答。

微垂下眼睑思索约莫几个弹指,扬起小脸淡淡的看着羿尧,羿尧见状也看着她,心里想着或许她将要说的话。

“昨夜里……”轻吐后,微抿了抿唇,斟酌片刻,才继续道:“红阁内为何无人伺候?韩姑姑与我说起流程时,并无合卺酒与饺子两项?”其实昨夜里她便想问的,只是因为他说的话让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完全忘了这一回事。

羿尧凝视着锦华与梦境中一般无二的如玉容颜,唇角微勾,眼带柔意,恰如一个灼华温润的陌上公子。薄唇微启,轻声赋予,“锦华这般聪慧,昨日种种如何猜不到是何缘由!”心里很是欢喜,她如果不在意便没有如今这一问了,到底还是他昨夜里与她说的话让她上心,若是她如初见时那般冷淡,也就不会踌躇不语了。

是,她猜到了,韩姑姑没有说时,她只是心里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扶桑呢?而且嫁衣也不似宫装礼服那般繁重累人,最后韩姑姑说了之后再结合点滴,车驾上的锦盒糕点,那夜里的一纸墨字,堪比江山的聘礼,和鸣殿的夫妻礼,二人短暂却温馨的相处,最后她卸下心防。种种缘由竟如此简单一句话便可概括,不过是因为梦中那一抹蹁跹,他能耗尽心力至此,她愿意去相信他对她,皇上对父亲,凌沅皇朝对宛城别无所图。

“猜到了。”她淡淡一笑,墨瞳微弯,如皎月一般圣洁不染纤尘,轻轻吐出一句让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心神俱震的话,“所以我如今愿意信你!”

“我如今愿意信你”这句话自锦华口中吐出入他耳时,他的脑海里便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他第一次有些怔愣的看着她淡淡的玉颜。心里却是一片翻江倒海,他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才真的不敢想,如果他昨晚没有完全坦然心意时,她会如何想他,如何待他,怕是过了昨晚,他们之间就算耗尽一生也不会有如今的此时此刻。他不怪她这样想,毕竟他的动作太过急切,任哪一个心思敏锐的人都会多想的,而且他与她未成婚前可是遥遥不可及的两个极端。现下宛城也是个民盛富饶、固若金汤比之州城毫不逊色的地方,多年来的动荡却安然偏居一隅闲适而过,更有不少能人异士为避纷争来到宛城寻求庇护,便是稍微有一点野心的皇子都会想要把它纳入囊中,何况他一国太子。

不过他有有些欣慰,也是因为他的急切解了她的心防,和暖了她的淡漠,以至此时她能把内心深处的话毫无顾忌的说与他听。让他知道她当初是如何想的,也让他知道他差一点就错过了“她”。

“我太过急切,以至那纸墨香让你心中忧思至今,但是锦华,”他回过神来,注视着眼前这张像是刻入了骨血里的如画容颜,喑哑着嗓音透着一股可撼动天地般的郑重其事。“从我知道世间有一个你真实存在时,从那纸婚书布告天下时,那八个字便是我一生对你不变的心中语,行上为!”不是诺言,从来诺言都是食言,不是誓言,从来誓言都是经不起考验,更不是大张旗鼓的宣告天下皆知,他只于墨香传递内心深处那时最想对她说的话。

同样的黑眸两两对视良久,他眼底的深情、郑重、无悔深深的拨动她的心弦,而她眼里的茫然、无措、意乱则狠狠的让他心里一喜。他也是没有历经过情事的,但是有些关于锦华的东西在他身上就好像无师自通一般,他看着她便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如同此刻,他知晓,他的话乱了她的心,便是乱了,才会慢慢上心以至交心。

锦华率先垂下头看着至于膝盖上的素手,暗中稍稍平复心情,她只以为心里意乱与昨夜动容无异,也就没有深想,待无恙后才抬起头,望着他与他同样式的华服淡声问道:“白色锦服于新婚次日穿,是否与理不合?”

羿尧则观察许久,她不细想他也不会多说,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些许动心被他给说没了。于是只得敛了各种神色温声回答她的问题,“我是一国太子,自然有这权利、能力,在某些方面无须顾及宫规!”这话说的甚是霸气,但出自他的口她却不觉得有何违和的,反而他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锦华轻颔首不再言语,侧头看着纱帘外缓缓后退的景色,而羿尧则双手搭在双膝上闭目养神,却留了几分神暗中注意着锦华的气息。

大约一刻钟后,轿辇停在一处青石路面上,羿尧睁开眼睛与锦华对视一眼,便在领头太监的示意下双双弯腰步出轿辇。

出来空地处,太监宫女们俯身行了一个福礼就抬着轿辇往一侧远去。锦华抬眸看去,宫殿形状与和鸣殿相似,只是看着占地更为宽广。屋檐飘出了一丈有余,檐下每隔五尺便有一根雕盘龙石柱支撑,四方檐角往天际而翘,屋顶则是双龙戏珠,檐下两丈宽的殿门中央挂着一块无任何雕花纹饰的烫金大字黑木匾,四方边缘是烫金龙纹。明明“璇玑”二字多是温柔写意的女儿家名字,不过配上这样一块匾,挂在接待外宾的殿阁上,却也符合“璇玑”深处的含义。

侯在殿外的太监看见二人往这边走来,忙一边扯开嗓子高声唱念忙一边跪地行礼,“太子、太子妃到!”

“给太子、太子妃请安,恭祝太子、太子妃长乐未央!”殿外随侍的数十个宫女与围着璇玑阁而站的宫羽军纷纷行礼。

二人携手迈步踏上十九阶青石阶,往璇玑阁内而去。

众人待两人进去后才起身端正立与自己的位置,均是目不斜视。

进来璇玑阁,上首高木台上是一把雕龙头凤尾的紫檀木长椅,长椅前同样是一张檀木麟脚方木桌,桌中央垫了一块浅黄色绣花鸟图案垂至地面上一寸的方形桌布;下来红木阶,光滑的地砖板中央铺着一块较大厚重柔软的菱形地毯,一角直直延伸到殿门口;地毯两侧便是一排排大约两尺高的檀木方桌与柔软的锦布垫子,垫子下一块与垫子一般大小的实木铺于地,垫子便垫上头,桌下是放置腿脚的席垫子,每张木桌中央都有一块浅黄色桌布;头顶中央是一架大型的琉璃宫灯,桌席后的楠木柱子两边各挂有一方红紫色半透明纱帘,纱帘上又缀有红紫色的琉璃珠帘;空余处分别有序的摆放着木架灯盏与一些时下的花卉。着粉紫色罗衣的宫女站在各位主子的后头,必要时添酒端菜。

二人一进殿阁便看见高台右侧下方上首位置空出的一张木桌,其余早已入席的众人见要等的人已到,皆停下私语,注视着二人的言行举止,更准确的说,是注视锦华一人。

二人走至木阶下,羿尧拱手颔首俯身,锦华双手至于右侧低眉半蹲,容颜倾国倾城,神色从容淡然,姿态优雅大方,和着一身白红色华服,一举一动如一副上等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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