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您不信。”唐思煌补充道：“那宫女左手臂上有点朱砂痣，我还知道您那么放心，是因为那天晚上你看到了她的断头。”
方麒麟自然不知道那宫女身上有没有朱砂痣，可让人断头的事情，他确实交代了。若说之前他对唐思煌还半信半疑，如今倒有几分可信了。
见他不说话，唐思煌也不急，仍是慢慢道来：“现在让她站出来指正大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就像您说的，那么多年过去了，别人很难相信我。我也不指望靠一个人就能把方大人打压下去。如今您的二儿子还驻守边疆，十年前君皇动不了您，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动不了您。”
“那你今天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方大人知道一件事，这件事在我和君皇手上，你都是安全的。但若是被羽公主知道了，只怕您十条命，都不够抵销。只要我把真相告诉羽公主，您和您的族人是活不过今年年底的。”
“你骗谁？谁不知道羽公主最恨佳美人？”方麒麟生怕她只是炸他的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方大人若不信，大可查查最近的明珠楼案件，或者之前宫中意外死亡的宫女。您细细地查，想必就知道，为什么羽公主要同下杀手。到时候您再来和我说‘未必’不迟。”唐思煌意味深长道：“方大人，人不要总相信眼睛看到的。比如现在，您一定觉得我恨您杀了我母亲。”
方麒麟脸上阴晴不定，仔细观察着她，似乎在思量她这句话含金量有多少。
“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可怕。人的想象力是很贫瘠的东西。”说完这句，唐思煌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停下，回头漫不经心道：“哦对了，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吧，当年那杯您送进九歌宫的毒酒，最后还是我递给佳美人的。”
“……”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共犯了。”
唐思煌走出视线昏暗的戏台，月璃刚刚一直伏在屋顶偷听，见她出来了，连忙叮叮当当地上前跟在她身后，嘻嘻道：“公子你好厉害，居然救了当年的投毒的宫女？”
“我骗他的。”唐思煌脸上没有一点愧疚。
“什么？！骗他的？”
“嗯，骗他的。开玩笑，十年前我多少岁，哪来的能力出逃一个宫女？”唐思煌斜了她一眼：“我这么说未必是要他相信，只是想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送毒酒的人罢了。不过我看他那个神色，九成九就是他没跑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宫女身上要守宫砂？还知道武德将军叫人砍了那宫女的人头？”月璃满脸疑惑。
“当时送毒酒的宫女就在我身边，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武德将军的卧底，只是不想戳穿她。至于砍人头，更好理解。武德将军以前屠城，想来奢好砍人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癖。我当时也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真的这么做了。”
“既然你知道那宫女要杀你母亲，你不拦住她？”
“……月璃，你问太多了。”
“好的，我不问这个。我以为公子你是来拉拢武德将军的，你这么威胁完武德将军，他还会找你合作吗？”
“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唐思煌笃定。
“公子为什么那么确定？”
“因为他不选择我，就得选择阿羽。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选择。”这时候唐思煌停住脚步，集市上有人在卖花。其中一个花篮中一簇簇的粉红色，十分惹人注目。
是白沧那天送给她的花…..说起来，那天不知把花丢到了哪里。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公子？”月璃见唐思煌出神，连喊了她好几声。
唐思煌却不应，转身朝花贩子走去，挑了支粉红色的花问道：“这是什么花？”
“哟，好俊俏的公子哥，卖给心爱的姑娘的吧？选这花就对了！此花唤作美人面，因为重重叠叠的花瓣犹如美人的面孔，才得了这个名字。据说从远古开始此花就作为定情信物，若喜欢一个人，便送此花，对方若收下了，便是应了这份心思。若是不收下，丢掉就是了。诶，公子哥，你脸怎么红了？咦？公子哥你还要不要这花？公子哥你别跑啊？！你把花还给我再跑？！！”
唐思煌跑了一路，才发现手上还拿着一朵粉红色的花，如同被烫着一样丢了出去。月璃帮唐思煌付了钱，才从她身后不急不慢地追上来，靴子上银铃叮叮当当响着：“公子，你跑什么啊？”
“………”总不好说她害羞才跑的吧？唐思煌拍了拍脑袋，“没事。”
“公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白呜呜呜嗯嗯嗯……..”月璃的惊呼被唐思煌及时摁死在嘴巴里。唐思煌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嗯嗯嗯”
“知道就好。活着不好吗？”唐思煌松开她，拍了拍手。
“公子，你不难过了？”月璃好不容易呼吸了点新鲜空气又开始找死：“白公子去世那几天，你总是发呆，最近好像好一些了？”
唐思煌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去想，平静无波的脸上只剩下麻木：“说真的，有时候真想一巴掌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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