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劲儿一点点褪去,他那被酒精催发出的那一丝意气用事也被他再次强压在心底,他换上了筱莞给他带来的衣服。
等佟筱莞转过身去,玉耀凌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取下腰间的荷包说:“当日梅君赐婚,赐了颗夜明珠给我,娘本想将此作为筱莞的嫁妆,我就想着,这颗珠子给你更好,等出了府,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将它卖了,做点小本买卖足够了。另外这些金豆子、碎银子,是这些年筱莞攒下的私房钱,也一并送给阿才哥,这是筱莞的一片心意,感谢阿才哥在府中的这段日子对筱莞的照顾。”
玉耀凌推过筱莞递来的荷包,荷包虽小,分量不轻,他知道筱莞是将这些年在府中当丫鬟攒下的银子全给了他。
“筱莞,你和佟姨的救命之恩我尚未还清,你还要拿这些来折煞我吗?”
早就想过阿才会推辞,佟筱莞莞尔一笑:“就当是给你留个念想,我已经跟爹爹求情,明日一早放阿才哥你出府。从此天高地远,不要再回来了,横竖身家性命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筱莞不值得阿才哥的一片真心。
你我之间这一年来的缘分也该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荷包你务必要收下,离开了将军府,怕是今生不能再相见了。这夜明珠是稀罕物,你若是想将军府了也可以拿出来看看,不要再推辞了。”
筱莞说得没错,离开了将军府,他得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筱莞了,不如收下这荷包,还能睹物思人。
他必须回到玉城,夺回政权!唯有强者才能拥有一切,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筱莞愿意跟他走,他也配不上筱莞。
“筱莞,你时时为我着想,我却要差点因为儿女情长害了你。这个荷包我暂时收下,夜明珠我帮你存着,你等着我回来。”
阿才拿过荷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佟筱莞,她浑身散发着清冷的的气息。
“筱莞谢谢你,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待我了。明日我就离开将军府,你等着我,假以时日我一定能有带你走的能力。”
“这一世,也只有你真心待我。阿才哥,你出府之后不要再念着筱莞,等过几天梅落大选一举行,筱莞的婚期就会定下来,到时候我就是相府的人了。”
“筱莞你不信我?我说到做到,等我回来,不管你是哪里的人,我一定会带走你!”
玉耀凌双手搭在筱莞的双肩上,佟筱莞望着她炽热的眸子,不由得偏过头去闪躲。
“到时候我已经是破败的身子,配不上你。”
“我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失控的事情太多了,只有你,我想劳劳地把握住。”
佟筱莞见他执念颇深,便不再跟对他劝说,她转过身说:“娘只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了,筱莞该走了。阿才哥今天就先委屈你在这地牢里住一晚,明日一早就会有人来放你出去了。”
“筱莞。”玉耀凌想要叫筱莞,但想着想留她也留不住,便放任她离开了。
“筱莞,你等着我回来。”
终于看不见佟筱莞的背影,玉耀凌颓然地坐到地上,他靠着墙,身边是方才换下的湿衣裳。他从荷包里取出那颗夜明珠,一瞬间照亮地牢,阴湿寒冷的地牢似乎一下子亮堂起来。
这颗夜明珠若是在外头卖了换钱,可供平常人家吃住一辈子了。筱莞将梅君亲赐的嫁妆送给了自己,她希望自己过得好,玉耀凌,你不能再辜负她了。
这夜明珠的光泽也照到了玉耀凌的心里,一下子燃起了他的斗志。他要夺回玉城的政权,取了玉云战的性命,以慰母妃在天之灵。
他把夜明珠放回荷包内,唯恐守地牢的人瞧见了又给筱莞惹来麻烦。
过去的玉耀凌从今天起就已经死了,现在的玉耀凌要为佟筱莞活着。筱莞想要自由,想要游历天下,那么余生,他会为了筱莞努力的打下天下。
他不是没有能力,只是过去的他太过妇人之仁,他感念手足之情,人家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是他的优柔寡断害死了母妃。
母妃不在了,现在的他独为筱莞一人而活?
玉耀凌坐在杂乱的秸秆上,他不断失控的人生,从现在开始应当要步步为营。
他以稻草秸秆为笔,在地上摆出奇奇怪怪的图案,谁也看不懂他摆的是什么。
这是玉城的大殿,王不顾父王的遗命,对自己赶尽杀绝,他若回到玉城,当务之急就是要潜入玉城皇宫,取回父王的召令,师出有名,才有可能搜集真正扳倒王兄的势力。
这边佟筱莞征得程戚风的同意,她和佟芳若去往玉耀凌的房里,为他收拾细软。因为明天天一亮他就得立马离开将军府,他是没有机会自个儿收拾的。
“筱莞,今儿个你为阿才挺身而出,差点吓死为娘了,若是你爹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娘,爹爹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您就放心吧,筱莞是有分寸的。况且眼睁睁看着阿才哥被爹爹责罚,筱莞做不到,您难道不怜恤阿才哥吗?”
“娘看着阿才被你爹爹泼冷水,心中自然也是心疼的,阿才这孩子在府那么多久了,他一直把娘当亲生母亲来待。我越看他也是越喜欢,本想着挑个好日子收他当个义子,也可以弥补娘亲无子的遗憾。”
“娘有这样的心,筱莞更是,况且阿才哥为了筱莞受罚,筱莞于心不忍。”佟筱莞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
将军府占地面积大,但下人众多,唯有总管能独占一间屋子,屋子也不大,却被玉耀凌的房间布置的很有条理,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扇屏风清清爽爽,一目了然。整洁得不像个下人的房子。
佟芳若动手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底下放着一只小钱袋,佟芳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个铜板和几块碎银子。
“将军府给下人的月钱不低,将军又看重他,时常赏赐于他,没想到阿才竟然只存下这么点银子。”
只有佟筱莞知道,他这一年的月钱大多数用来哄原主高兴了,他从外面办事回来,有时候带些小零嘴,有时候带支发簪,总之都不便宜。
“娘,银子给阿才哥带上,衣服拣几件好的,毕竟是被爹爹敢出府的,大包小包的倒引人猜疑。”
“筱莞,你说得对。”佟芳若拣了几身较好的衣服,和那一袋碎银子一起包进一方碎花灰布里。
“明日阿才就要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娘,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哪有舍得舍不得一说呢?”
“娘觉得筱莞你自从从荷花池里救上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总是任性,现在知道为大局考虑了。”
“娘,那是筱莞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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