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桂英忽然想到自己此行本来是来给文婧算命的,便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后迫切地问道:“那么我外孙女的命格和她娘老子是否相冲?”
“从你提供的大概时辰来判断,你外孙女应是壬水之命,即江海之水,和她母亲的癸水之命并不相冲;不过她母亲属雨露之水、泉眼之水,自然无法和江海之水匹敌。所以,将来如果你家大姑娘不过分干预或冒犯你外孙女,那么她们母女是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
耿叔喝了口茶继续往下说:“如果你外孙女是江海之水,而她父亲是太阳之火,那倒又是合得来的。为何这么说哩?太阳火是什么火?是天上的神火,太阳的火焰最旺,一般的水根本经受不住,只有大海之水可以与之共存。譬如日出东海、日落西海……相得益彰。”
“您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是不是说将来我大女婿和我外孙女会联合起来欺负我大姑娘?”许桂英打趣道,耿叔则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耿叔,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居然无人知道,这又有什么说法哩?”许桂英又回到了自己最初的问题上。
“这个嘛,有种说法叫‘神祗投胎’,其生辰八字属于天机,凡人不必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此人的命格。既然不让我们知道,如果硬要知道,那就是犯了天条触怒了神祗,必遭神谴。”耿叔表情严肃,不像是在诓人。
“其实,人不必知道得太多,追求天人合一、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用生辰八字来算命本身违背了自然法则,所以需要算命的人和被算命的人都付出相应的代价。”耿叔说这话的口气好像自己不是个算命先生似的。
“付出什么代价?”许桂英大惑不解。
“因为算命等于是在泄露天机。有的人明明算出来一生可以荣华富贵,就因为小时候被算过命而一生变得坎坷落魄。另外,你看算命先生多是瞎子、聋子,还有短寿的……像我祖上都是单传,到我这一代正好遇到解放、破四旧、灵魂大改造……干脆断了香火,苦头也吃足。我今后不打算再算命了,所以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想过几天清净日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耿叔摇了摇一把破旧的芭蕉扇,似有逐客之意。
许桂英本来还想请耿叔为她另外几个子女再算一算的,见他说了算命的种种弊端,便不好意思再叨扰。
她起身告辞,并从身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两元钞放在桌上;耿叔见状拿起钞票坚决地塞回了她的手心,并说冰糖包可以收下,但钱是万万不能再收的。
许桂英见推辞不过,只得依了他。
耿叔目送许桂英出门,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句:“大妹子,你家外孙女还是早点回暨阳老家比较好。我听人议论:她上次在功劳坝落水,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我今天说得太多了!”耿叔说完就关门上栓。
“什么?”许桂英当即返身来敲门,央求耿叔把话再说得清楚点儿,但屋里的人再不开门。
(四)
许桂英急出一身冷汗,只得朝孝义庄汽车站匆匆赶去……
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汽车站时,正值下午乘车高峰,因为去句容、南京的班车都只剩最后一趟了。
售票处排着一条长龙,诸玉贞正在埋头卖票;诸兴华则在马路上用一面小红旗、一面小绿旗指挥着客车的停与行。只听他哨子一吹,一辆客车便绝尘而去。
诸兴华汗涔涔地走进车站时,发现妻子正坐在候车室里等他,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顺路来看下。那我先家去烧晚饭了。”许桂英说完拔腿就走。
离开孝义庄汽车站没多路,许桂英迎面遇到了正准备去塘边敲衣服的洪二婶,两人便在树荫下聊开了。洪二婶关切地问起文婧的情况,许桂英把喊魂成功的详情告诉了她。她听后,抚着胸口说道:“哦!哦!这样就好。我昨天一夜都没睡好,一直为婧婧担心哩!你说,多聪明的小丫头啊,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啊?”
“二婶!关于我外孙女落水的事情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议论?”许桂英想从洪二婶嘴里探听一些消息。
“没啊!没听任何人提到过。婧婧两岁时掉到塘里的那次影响多大啊!开玩笑的?小丫头捞上来时跟一只青蛙似的,都没得气了;而且又是解放军叔叔救上来的。当时,没有人不说你家外孙女命大的。这次,倒真没听人说起过。反正你关照过我的,我是绝对不会跟第三个人讲的。村子里人复杂得很,要是听到点什么,不晓得要怎么嚼蛆哩!你听到什么动静了?”洪二婶反倒向许桂英打听起来。
“没……没什么!哦,我现在得赶紧回家烧稀饭去了,小把戏们说晚上放电影呢。有空我们再聊哈!”许桂英怕没来由的话越说越多,便及时打住,继续往家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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