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比如您的童年也过得很辛苦之类?”
“嘛……虽然那也算吧。”对于自己的童年,安若并不太想去隐瞒什么,反正该看到的对方也都看到了不是,但与其说是辛苦他倒觉得应该形容成压抑才对,身为家中嫡子却有一个各方面都远超自己的妹妹,这样的感觉无论搁在谁身上都不太好受,然而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除此之外呢,就没有别的了?明明看完了这么一段与你截然不同的人生。”如果说丽华生活在别人的期待之中,那么安若就从没有被谁报以过希望。
对于他们这个圈子来讲,资质在很大程度上都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所以在确定了有那么一位远要比他这个大哥更加有天赋的继承人存在之后,安若受到的关注就从原本的炽手可热变作了近乎不闻不问的程度。恐怕如果不是他嫡长子的身份,以及那位继承人只是个女孩的话,那么他面临的处境必将更加岌岌可危。
这与偏心或者说冷漠无关,而只能说是一种传承……为了能够让家族在岁月长河上走的更远,一定程度的牺牲永远是无法避免的更何况安若失去的只是关注,除此之外他该享有的一切从未半点亏欠过。
但纵然如此在压抑了长达十几年之后,所造成的的结果就是如同刚才的那样……安若承认自己当初一怒之下愤而出走,是存在着要将这个未来家主位置留给自己妹妹的想法存在,可那更多都是再自己彻底冷静之后所下的决心。当时的话……大约真的只是因为气愤不过吧。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自己同样付出了努力与汗水,可为什么就连一个赞许都得不到?哪怕这里面的道理再浅显也不过,但那终究不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所能够领悟。哪怕现在……他也是在生活中屡次碰壁后,才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但她今天不惜把自己的过往都剖析出来让女孩看,显然不是为了一两句同情与关切。主要还是,丽华她从小就被自己的父母要求着、期待着,即便这种期待里面充满着浓浓的利用味道也好,可相比起来安若的那没有被任何人赋予期待的人生,就成了完全迥异的一段经历。而安若正是希望通过这样的对比,来让女孩多少领悟一点什么。
“您是想说,不被任何人期待着,同样是一种悲哀么?”女孩没有让他失望,只是片刻的迟疑之后她就给出了安若理想的答案,“然后奉劝我不要太执着了?”
用手把发丝拢到耳后,换一个人来做这动作说不定还会有那么些让人心生驰往的味道,但不知怎么……放在此刻女孩的身形在安若眼中突然变得遥远了起来,是因为这个解释并不令她满意么?恐怕不仅仅如此吧……
“执着?没有那么麻烦……”原本以为安若的解释就到此为止了的女孩,像是放弃了般的做法没有引起对方的太多注意,不过在她说完后某人嗤笑着摇了摇头,那样子就如同听到了自己幼儿园大班女儿一本正经的同他谈论人性与哲学一样哭笑不得的模样,“我只是想说啊……无论所有的什么都好,我们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自己快乐,其他的一切……觉得不爽就抛弃掉好了。
荣誉、责任、自由、金钱、爱情……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活下去的必需品,那么岂不也就是意味着就算抛开这些我们也能活下去?而相比起大部分的人来说,我们至少拥有着让自己去选择的能力不是么?庸人才会受到这样与那样的束缚,而强者只会把让自己不爽的东西送去见上帝。”
“真是……疯狂的说法,”就算是丽华,一时间也被这番狂言给吓得呆住了,尽管没过太久她就回过神来并不住摇头,“不过还真是符合您的风格,简单粗暴直接……但反过来想想只要能接受的话,倒也挺不错的。”
话说到这里,如同安若在女孩记忆里面度过的那样子,属于他那份的记忆回顾这时也走到了尽头,在眨眼而过的黯淡之后周围的场景再度回归最初的模样,重新出现在了圣玛丽安学院里面的他们相对而立,只是这时学院里面那缥缈的感觉已经放大了许多多倍,而安若也没能从这里在听到哪怕一丝额外的声音……原本哪怕再过安静,偶尔也是能够听到那些学生制造出来的些许嘈杂。
“……这是?”意外的改变,让安若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女孩,不知怎么他敏锐的感觉到接下来大概就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虽然不是什么能让人一下子就接受的解释,但……老师您不还是给了我一个答案么?”这样说着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在安若诧异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所以说……该结束了,一时的休息与逃避没有关系,但总是停步在这里的话,可是会被笑话的。”
“说的也是……”安若有些感慨于女孩的干脆,不过反过来想想,这才更符合她一直以来的性格才对至于说结束这个幻境的方法……顿了顿他再度开口道,“要怎么做?送你一程?”
“那就麻烦您了。如果可以,能不能在这之后为我的任性替里美子她们道个歉呢?”女孩轻轻颔首,话音未落一柄绯色的长剑便穿胸而过,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毕竟持剑的安若比谁都明白,作为整个幻境的核心如果她不被消散的话,那么这地方终究无法被毁灭,而这个过程既然成了必须那恶人还是自己来做吧。
“与任性无关,你只是有些累了……”抽回自己的长剑,因此带起的血花溅在树上平添了几分凄美,“所以,等再醒过来之前,先小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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