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孰真孰假
【1】
就在几个时辰前，晴墨被人拦在了半路上。
“青龙大哥找我有事？”她一脸困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实在是想不到他出现在此处的理由。
蓝发的神将沉默地看了她几秒，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锦袋。“这个是你的吗？”
从他的手中接过锦袋，她摸了摸袋子里的东西，只能感觉到是一个圆圆的东西。再将它倒入掌心，这才发现是一颗缺了一个小口的乌金黑曜石。
“这……”她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要说起这串乌金黑曜石手链，就必须得从她刚及笄那一年讲起。
那一年，高龙神为了犒劳经常帮她处理琐事的晴明，一口气赠给了他不少珍贵的宝物。而这其中最珍贵的当属那些富含灵力的乌金黑曜石了。
青龙之所以清晰记得，就是因为在晴墨生辰当天，晴明将它作为生日贺礼赠与了她。晴明对晴墨的宠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晴明居然会放弃这个提升灵力的机会，转而用这些灵石为晴墨打造了一副能保护她不受妖类侵扰的手链。
可惜现在看来，却成了一种讽刺。
她将那颗黑曜石放在她的手边作了作比较，“的确是我的。真是大意了，居然没有发现弄丢了一颗。”说着，她感激地朝青龙鞠了一躬道：“真是多谢青龙大哥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你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吗？”青龙的话成功让她停下了脚步。
“是在酒吞童子出现的地方捡到的。”他继续说道。
背对着他，晴墨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噢，可能是百鬼夜行那天不小心掉的吧。”
像是料到了她会这么说，青龙紧接着说道：“不，不是那一天。晴明派我去丹波国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在大江山山脚下的一间废旧屋舍里捡到了这颗石头。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去大江山做什么的？”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没错，我是去见了酒吞童子。”她转过身，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去见他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鬼王’。”直视着青龙的眼睛，晴墨开始回忆起了她早就编好的故事。“我听王女御说，大江山有位神秘的药郎每月会有一天出现在山脚下向有缘人兜售一种能治愈所有不治之症的灵丹妙药。我以为赖光大人的病终于有救了，便毫不迟疑地赶往了大江山想碰碰运气，却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见到了那位神秘的药郎。在看到他的第一瞬间我就知道他是妖，顿时明白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灵药，而是引诱人类前来的陷阱。这只妖怪，不……酒吞童子似乎是借用了这个药郎的身体出现的，所以我没废多少灵力就从他的手中逃走了。但是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似乎发现了我是天狐。这就是为什么百鬼夜行那天酒吞童子找上了我，并试图将我带到大江山。要不是叶王大人及时赶到，酒吞童子就得逞了。所以刚才听你说是在酒吞童子那儿捡到的，我就误以为是百鬼夜行那天磕掉的，原来是在我去大江山的那天就掉了。抱歉，一直没敢跟晴明提我偷偷跑去了大江山。”
意外从她的口中得知原来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不能判定是真还是假，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有些动摇了。
难道他之前所有的猜想都是错误的？
他清晰地记得，在捡到石头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她是酒吞童子的同盟。不管是酒吞童子问世，被重创后的恢复能力还是不断上升的妖力，这些晴明怀疑过的地方通通都只有一个东西符合以上的条件——天狐之血。而在他认识的人中除了晴明，就只有晴墨是天狐了。所以，在发现太裳跟她谈话时设了结界，他便觉得事有蹊跷。
是，他是怀疑过太裳。同被晴明召唤现世，他不该怀疑太裳对晴明的忠心。但作为跟晴墨走的最近的神将，一直倾慕于她的神将反倒极有可能会帮她。太裳这个人，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少根筋。可能就算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还是会傻傻地为别人付出。
他从不认为晴墨是愚笨的。一路是看着晴明纵容她所有的坏习惯，可她不是只有任性。晴明教什么她就能学什么，虽然晴明总是说她身为女子没有一点涵养。但试问百家，可曾有人说过她半点不好？求亲之人数不胜数，就连太裳也对她一片痴情。外人不知道她的性格就算了，太裳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都一头陷了进去。足以说明她有多么擅长把控人心，一面与太裳保持着距离，一面又不会让太裳觉得疏远。这些就能成为他怀疑她的理由。
在朱雀大道时，他看出了百鬼的反常，所以他才会提醒晴明，酒吞童子可能怀有的野心。但有一点他想不通的是酒吞童子问世之时，晴墨才刚刚出生，这点才是他一直不敢确定的真正原因。除非还有其他的天狐在同一年现世，不然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他怀疑酒吞童子会来见安倍晴墨，而酒吞童子的到来也恰恰坐实了他的猜测。
那天他恰巧碰到她刚准备出门，就是怀疑她是去见酒吞童子的。所以他主动提出要陪她出去，就是为了阻止他们极有可能存在的会面。
他觉得是时候向她摊牌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出现在此的缘由。
而现在她却告诉他另外一个真相，瞬间推翻了之前他所有的猜想。他努力回想着她话语中的漏洞，可不管怎么想似乎都合乎情理。
真的，是他错了吗？
青龙纠结的表情，晴墨一一看在眼里。不枉为她花了大把时间去想的成果，的确产生了预期般的效果。在宫中最要好的朋友，有恩于她的邻家兄长，爱操心的至亲……一切的一切，都能成为她圆谎的工具。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其实打心底讲，她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可是这是真的吗？
承认吧，你就是这么的丑陋不堪！为了一己私欲自甘堕落，才会沦落到与妖类混为一谈。
所有你想触碰的光芒，都会被你周遭的黑暗所吞噬。
你所渴望的光明对你而言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即。
目睹了青龙的离去，墨发的少女抬头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皎月，一望就是无期。
“我怎么不记得还发生过这样的事？”突然出现的人影有些好笑地问道。
“管用就行了。”收回视线，晴墨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一边走一边回道。
男子挑了挑眉，继续跟了上去。“走这么急作甚。”
“我要回去了。”说是这么说，其实她只是不想跟这个骗她的男人说话。
听到她胡扯的理由，他不悦地拉下了脸，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晴墨的手。“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再多呆一会儿也没事吧。”
晴墨转身给了他一个实在是称不上友好的笑容。“好，那我们来谈谈土蜘蛛吧。”
“你知道啦。”他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勾了勾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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