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牵扯同门,却要人家孩子以身犯险,未免黑了心肝。
此念一起,反复言明、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竟如骨鲠在喉,吞也吞不下,吐又吐不出,无端生出许多愧痛。
应飞纠结得要死,偏偏阎小楼还瞪着眼睛,目光澄澈的等着他,更是叫人心中苦涩,有口难言。
好在一直留意两人动向的阎春雨皱着眉,适时地插话进来,追问道:“但有不测,当如何?”
应飞一抬眼,先是很明显的松了口气,接着故意避开阎小楼,支吾两句,才昧着良心,尽可能坦然道:“若有不测,走散了,倒也不必过于惊慌。”
“那异兽形似硕鼠,虽然体壮如牛、爪牙锋利,速度也快得惊人,却极其畏光。我们一路过去,也除了大半。如若遇上,以强光慑之,再刺其双目或是腹部,当无性命之忧。”
竹筒倒豆子般“嘡嘡嘡”一说,应飞立马别开视线,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活像干了啥亏心事。
阎春雨眉头大皱,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得“嗡”地一声,原本结结实实扣在地上的巨钵骤然震荡。
尘土飞扬中,钵体一侧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强行掀起,冷光泄了一地。
论应变,终究是石阙更胜一筹。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灵符已然脱手而出。
青光跳跃,飞逝的符纸一下烧了起来。偏蓝的火焰以燎原之势,瞬间燃遍整个巨钵。
一种并不灼热,却刮得人脸皮生疼的气浪扑面而来。
阎小楼抬手一挡,余光刚好瞄见石阙。
火焰尚在,他的第二张灵符便已紧随而至。霎时间,层层冰晶带着寒气绚丽绽放。
就这儿,老爷子还嫌不够,瞅准了某块地方,一连打出六道掌心雷。
闷雷接连炸响,巨钵数度摇晃,致使缝隙越张越大。
只可惜,如此霹雳手段,终究没能动摇其根基。
石阙沉下脸,于一息之内,以极其复杂的手法结出十数道法印,又咬破舌尖,一口生血啐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片残影中,灵符撞上巨钵,登时血光大作,浑厚的撞击声响彻云霄。
两强相遇,巨钵直立而起,露出底下那一堆残垣断壁。石阙则被震得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了六七步,脚下青砖尽数碎裂。
应飞找准机会祭出飞剑,以凌厉剑气荡平砖石、瓦砾,一方带着异光、酷似地穴的须弥界便重现人前。
根本不容人喘息,完好如初的巨钵竟然重整旗鼓,颤颤巍巍地落了回去。
这下,面带潮红的石阙是彻底黑了脸。
奈何它不得,应飞索性去而复返,又一次深入虎穴。
旁人才一迟疑,巨钵已经盖下去近三成。再要耽搁下去,他们就算白来了。
石阙一马当先,再是杨夫人、温沛沛,最终,阎春雨和阎小楼也赶在硕大无朋的巨钵砸落前,一脚迈了进去。
天边,弦月初照。
黄家堡北门,冰冷、凝着霜雪的墙垛间,一袭大红色披风恣意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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