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来,只是派了撵车在殿外等明王殿下。”
慕容宸起身上前跪下,“回陛下,太后的撵车是来接儿臣的。”
懿皇帝更是不解,那紧蹙的眉头让廉公公心头一紧,不知该如何回话,慕容宸稍稍直起身子,脸上并无恐慌,这或许是作为一个瞎子最大的好处,瞧不见眼前的紧张,自己也免去了无谓的慌乱。
“因儿臣是临时起意出宫回府,所以来不及向中御局申报用撵车,太后怜惜儿臣没有撵车代步要一路走回王府,便将自己的撵车借与儿臣暂使。”
“申报中御局?”懿皇帝有些纳闷。
“回陛下,平清侯近日新改了几个规矩,说是‘凡进宫的皇子宾客所需用车,皆要向中御局提前三日申请用撵车’,明王殿下怕是还不太熟悉这规矩,所以难免会有些不便。”
廉公公一旁解释着,说的很是清楚,不时的偷瞄着懿皇帝脸色,觉得快踩到龙尾之时,又赶忙收回些话。
懿皇帝大怒,脱口而出“胡闹”二字,手中的朱笔也随手一扔,一行红墨顷刻将地板染的斑驳艳丽。
可不是胡闹嘛,一个小小御林军统领,竟然干起修改宫规的事儿来,这不仅是僭越,更是藐视皇帝的存在,可话又说回来,慕容深也不像是考虑不周之人,又何况修改宫规不是小事,他怎会犯如此纰漏。
不问世事了六年,只在府中做些文人之事,慕容深对于宫规的概念也只停留在六年前而已。虽然后宫也有他不少眼线,可三年前刚成立的中御局里不曾有他半个人,更是忘了,礼邸关于宫中规矩礼度的活儿都全权转交给了中御局管控。
那些曾由御林军统领参与修改的宫规早已成了往日旧习,可惜慕容深半点不知。
本就憋着气,又听到殿外吵闹声不止,懿皇帝瞪着怒眼瞅向廉公公,“又怎么回事儿啊~”
皇帝陛下盛怒廉公公怎么不晓得,故作紧张埋着头,嘴上功夫却没停,“回陛下,守殿外的侍卫硬是要太后宫人们的手令,说是没有坤泰宫侍卫撵车调遣令,这撵车是不允许出宫的。”
廉公公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瞧着皇帝怒不可支,又赶紧往回找补点儿,“陛下,平清侯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这孝心可是难得啊。”
“二哥常年不问朝堂之事,大抵还不知道这宫中的一些新规矩,他如今又是御林军统领,父皇安危戏系于他一身,难免会有些压力,虽说如今的做法有些欠缺,但如廉公公所说,这一切都是孝心所使,还请父皇宽心。”
慕容宸好似察觉到了些什么,如此触及皇威的事,懿皇帝竟然只是发个火而已,如若是往常,必然直接开口将慕容深的官职罢黜,可这次......
总觉着慕容深的上位存在很多疑虑,一个被冷落六年的皇子突然一跃获得了众人觊觎已久的肥缺,不仅是慕容宸一个人有疑虑,整个朝廷都很是费解。
可那又怎样,皇帝下的令有谁敢有疑虑。或许是亲情羁绊吧,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前面有个受宠的瞎眼王爷,怎就不能多一个一飞冲天的侯爷。
懿皇帝将满腹怒火化作一口闷气,长舒而出,将慕容深的所做作为都归纳为儿子的孝心,这样想心里更是舒服多了。
“拿支笔来。”懿皇帝一伸手,一杆全新占了朱砂墨的毛笔递上,那支被扔的老远的朱笔,被一个小太监默默捡起,拿着退出了殿外。
廉公公送慕容宸到朝凌殿外,在宽阔天地下,两人的背影显得如此渺小。
“廉公公今日的话可是格外的多啊。”慕容宸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让廉公公愣了一下。
作为皇帝身边的大监,如何婉转回话,让主子听着舒心,早已是刻在骨子的本能,今日说的话虽没有刻意告黑状,但字字句句都在揭露慕容深的不是。
“呦,是嘛,如今,这人越来越老了,说话也絮叨了。”廉公公开玩笑似得一句话带过。
“二哥不常在宫中走动,有些事廉公公能提点的就提点着,省的犯了什么错自己都不知道。”
“陛下对平清侯没有如殿下这般舐犊情深,怕是有些错儿,老奴都说不上话。”
“如果是那样,那二哥就是咎由自取了。”
慕容宸说罢对着廉公公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去,子规这才现身,上前引路将主子扶上撵车。
看着撵车朝着宫门方向驶去,廉公公面露一丝笑意,本还想着如何挑平清侯的不是,这位明王到来帮了个忙,今日虽多说了两句话,即是顺水送个人情给明王,也让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如此不需要明言的默契,让不问缘由便能联手的两人甚是惊喜。
只是没想到,平清侯树的敌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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