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珺瑶摇着头，长长的睫毛蒙上了氤氲的雾气，感觉好像飞到了朦胧的天外，一切都远了。她恬淡地笑了笑，用玩味的语气说道：“顾先生，国库的银子是你拿的吧。账本也是你烧的吧。——你一个无家可归的入赘之夫，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前几日整顿部里各府官可令她大开眼界。
“太子殿下驾到——”毕竟是中央“财三司”，再怎么样规矩也是不会错。半副天子的仪仗如云般飘过，在中规中矩的夹道相迎中，在浮在面皮上的恭谨言笑中，唯有顾云溪与众不同，作为罪魁被处置的他神色郁郁。
看样子，同僚们似乎对这个侍郎大人，有些不满。
户科给事中就曾凑在她耳边低语过：“殿下，不是微臣多嘴。此事必有蹊跷……着火的那天夜里，正是顾侍郎轮值。而且……令狐大人……”
欲言又止，定然不是小事。武氏已倒，背后的大人物不姓李就姓刘。
“你······我绝不会变得跟你一样······”顾云溪低了头，先前的锐气消了一半。堂堂七尺男儿，像个大姑娘似红着脸，搜肠刮肚地找着理由。
“云溪哥哥，‘一命换一命’，我现在还清了欠你的第一条命。再还你一条，咱们就两清了。”林珺瑶用手蘸了蘸眼角渗出的液体，忍着心中的酸楚，似笑似叹地说道，“记住这条命就够了，其余的······让它随风而散就好了······”
顾云溪闻言一怔，仿佛眼前的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似的。“这条命给莞颜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回到南阳王府，顾云溪就得到了李莞颜已有身孕的消息。“姑爷，郡主娘娘有喜了。”
一听这话，顾云溪立马就直奔了莞茵阁去。只见李莞颜座旁乌泱泱围满了无数的老婆丫头，就连避世已久的南阳王妃都来了。
只有正室才能穿的正红色锦缎并没为她枯槁的形容变成鲜妍娇美的牡丹，这衣服与她黄得病态的皮肤搭在一起，倒显得不伦不类。红颜弹指老，与旁边的依然公主、善乐郡主等人一比，连亮眼的正红色都遮掩不住她身上的哀凉。
这些天家凤女似乎对王妃很是不屑，只顾着同纪氏、李莞颜说笑，对她一个王妃恐怕连民间百姓对自己婶子的敬重都比不上。若说上次的事使依然公主与纪氏之间有了隔阂，那南阳王妃跟公主就能算是仇人了，善乐郡主向来唯依然公主马首是瞻，自然也是如此。
依然公主顾云溪是见过的，善乐郡主是东安王李昌钰的独女，尽管李昌钰对声威赫赫的南阳王府向来不屑一顾，碍着依然公主才不好说什么，更兼善乐郡主也是李家风气，对自家老爹半点不肯低伏。
这东安王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同妻子一起只管饮酒取乐。
“风流王爷”同“玉面罗刹”生的女儿相貌肯定不错，眉眼如画、肌肤胜雪，乍一看不似其它皇女那般张扬。容貌清丽如水仙，气质安然沉静，不见锋芒。
万花丛中，李莞颜轻抚着小腹坐在一旁，群芳再美丽，今天也只是她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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