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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公夫人信佛,曾道婆有空便来请安,与她讲道。这日谈起外曾孙儿年方五岁,自寻回府后总感觉不顺遂,曾道婆便道:“十二岁是年龄的一轮,十二岁前的孩子还没过完这一轮,眼睛就特别干净,会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特别是富贵家的孩子,身旁多有促狭鬼作祟,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若是碰到有心人搞事,养不大也是有的。”

晋国公夫人听得心惊,问道:“可有什么佛法解释?”

“可在佛像前供个大海灯,这海灯便是佛像法身,昼夜不能熄。”曾道婆道。“这也是件功德,舍多舍少随心意罢了。”

晋国公夫人便让人去取了香烛供奉并海灯的银两,厚厚的包了一包给曾道婆。

“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后人受用不尽。”曾道婆双手合十道。

“还有我那外孙儿,今年二十有二,也是该相看起来了,只是他自小没娘,我做外祖母的不得不多留神些,你若有见到什么可人心的姑娘,也不拘穷富,只要品行好的,模样周正即可。”晋国公夫人又道。

“世子爷一表人材,又是在老夫人膝下养大,人才品性是最好不过的,若说这可人心的姑娘,贫尼偶尔出去布施,倒也遇上过几个。”正待细说,忽闻有丫鬟进来通报道,世子同小公子来了。

晋国公夫人忙道快请进来,又一叠声吩咐人去厨房准备午膳,亲自点了几个菜都是那父子两爱吃的。

曾道婆见状,也知老夫人无意再聊,便起身道:“贫尼庵中还有事,来日再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留她用斋饭,她辞了一辞,便同丫鬟下去了。

乐正鸣正好带着实儿进得门来,便见那道婆目光灼灼的看了自己一眼。

“外曾祖母!”实儿进门见了晋国公夫人,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便脱了鞋子,一头滚到了老夫人怀中撒娇道:“实儿好想您,爹爹天天要上朝,都不带我来找您。”

老夫人乐得用手满身满脸的摩挲他,道:“乖孩子,外曾祖母也很想你,下次要是使唤不动你爹,你再来报告我,我找人接你去。”

实儿见有人给他撑腰,又说长话短的数落他爹,哄得老夫人哄堂大笑。

“我的儿,昨个儿去了哪,怎的不随你外曾祖父过来。”老夫人问道。

“去了沐姐姐家。”早在来的路上乐正鸣同他说了,不准告诉老夫人他昨日被掳之事。

“沐姐姐?”老夫人狐疑的看了乐正鸣一眼。

乐正鸣轻咳一声道:“外祖母,您别老找那些道婆什么的过来,每次看我和看肥肉似的,怪瘆人的。”

老夫人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今日我不过是找个道婆,明日我还找个媒婆过来呢!”

“别别,有啥事咱们好好说不成吗,而且我是信天主教的,您让道婆找的那些女子与我谈不上话呀。”乐正鸣道。

“天主教怎么了,天主能保佑你娶个媳妇?你可别给我整个金发碧眼的媳妇回来,不然我可不依。”老夫人道。

“您放心,我也不好那口。”乐正鸣道。

“那你且交代清楚,实儿口中那个沐姐姐是谁家姑娘。”老夫人打蛇随棍上。

“不过是名旧识的女儿。”乐正鸣道。

“实儿你来说,那沐姐姐几岁了,长得可好看?”老夫人见他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便转向乐正实试探道。

“沐姐姐长得可好看了,比杜鹃姐姐小一点。”乐正实回道。“我最喜欢她抱着我,身上香香的,软软的,像娘亲一样。小时候她也抱过我呢,您看,这银锁就是她送我的。”

杜鹃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年方十七,比她小一点,那就是正值妙龄了,老夫人点了点头。“这沐姑娘是你哪个旧识的女儿,我可见过?”

乐正鸣见今天老夫人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只好老实交代道:“外祖母可记得三年前我破了太原刺史一案。”

老夫人点头道:“自然记得,虽是为民除害,到底杀孽太重,我还为你颂了九九八十一天经书,保你平安呢。你那时不是还救了两个女孩儿收在后院,那木槿我看着太过清高,罗兰倒是随和,看着舒服些。”

“那沐姑娘也是我那时救的。”乐正鸣道。

“阿??她不是比杜鹃看起来还小些吗,她那时才几岁?”老夫人吃惊道。

“她那时也不过十三四岁吧。”乐正鸣想起那时候的沐卉一团稚气,脸上便挂着温和的笑容。

老夫人仔细打量着乐正鸣的神情,便知他对这沐姑娘必是动了心了。

“女儿家常被名声所累,这往事不提也罢,只要人干净就行了。”老夫人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当年她奶大太子,什么龌龊事没见过,也知这世道对女人何其不公平,那孩子当年不过十三四岁,禽兽的是那群人,被厌弃的却只能是女人。

“外祖母英明。”乐正鸣闻言,面上笑意更深。

“她家是什么人家,人品如何,可定了亲没有,这些要交代清楚。”老夫人正色道。

“她叔父在朝为官,官职不高,乃清流一派。她父亲过了秋闱,正在准备会试。”乐正鸣道。“在她十三岁时定过一亲,后那男的中了传胪便另择高枝,这时当时是私底下约定,所以知晓的人极少。”

呵呵,这么隐秘的事都去调查了,她这外孙的心思也是袒露无疑了。“听你这么说,便也罢了,只一样,我需亲自看她一眼,若真是个好的,我便择日为你提亲,要靠你那优柔寡断的老子,你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外祖母英明!”乐正鸣打揖道。

中秋佳夜,丹桂飘香,月色皎洁。

“尤记得当年成亲之后与你度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我们在外赏月,月色朦胧笼罩在你身上,就如同花中仙子舞动我心弦,那时候我就暗暗下了决心,这辈子一妻足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离不弃。”沐诚远握紧张氏的手,温情道。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个做甚,怪羞人的。”张氏面色微熏道。

自从那日张氏身体查出不妥,短短几天时间,沐诚远像要把一声的情话都说尽了,待她越发细致体贴,都说患难见真情,经此一事,这对夫妻感情越发深笃。

张氏眉眼含笑,偎倚在沐诚远怀中道:“我年幼享尽父母疼爱,及笄后嫁与你,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心人,这些我都得到了,一个好夫君,一个好女儿,此生足矣。”

“我虽没本事让你共享荣华,却愿意与你风雨同舟,你不是很喜欢实儿吗,待到卉儿成亲,她的孩子也一定这般鬼灵精怪,没有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起看着,怕是要掀翻了天。”沐诚远搂紧张氏道。

“你们不必这样小心翼翼,事在人为,你们为了我绞尽心神,这条命,我必要与天争一争!”张氏道。已经定了明日早晨做手术,说不紧张是假的,但这两父女承受的压力不比自己少,这些天来他们忙前忙后,她都看在眼里。

宅子外面传来鞭炮声和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岁月静好,唯愿上天垂怜,让母亲明日手术顺利,赐我一家团聚。沐卉静静地躲在走廊拐角处,看着父母偎倚的身影,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沐卉不敢惊扰父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她有些神情恍惚,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司西门口,看到他房间灯还亮着,未及她伸手敲门,里面的人似乎心有灵犀般将门打开了。

“卉儿,我正要去找你,快进来。”司西眼下一团青黑,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休息过了,他一见沐卉,眼前一亮,忙将她领进了屋。

“你看,这是医用手术放大镜,戴上后可将物体放大近三倍。”自从知道张氏要动手术,司西便开始着手做准备,很多医疗方面的东西他不专业,便去博济会里逮着有业余时间的修女讨论,。可惜给他准备的时间太短,他能想到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明日我向主刀医师演示一下。”

“司西,谢谢你。”沐卉紧紧的搂住司西,她虽然一直安慰母亲要宽心,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这种无力感当真让人备受煎熬。

司西轻轻拍了拍沐卉的后背道:“不用担心,手术前要准备的血我也都安排好了,今日我寻了二十个人做验血,有十二位同夫人血型匹配,我已交代他们明日辰时在博济会抽血。手术怕的是细菌感染,五天前我已找人在博济会造了一件无菌手术室,纯玻璃的,今日我差人去看,已经弄好了。”

“这位主刀的仪琳修女也是国外留洋归来,继承了泰瑞莎修女真传,她道此次手术有七分把握,我们就尽量把环境营造到十分,相信我,不会有问题的。”

“我…”司西面面俱到,沐卉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不用想太多,早点休息,手术后夫人的心情很重要,需要你多陪陪她,所以你的状态一定要比她好才行。”司西道。

闻言,沐卉之前脸上的凝重卸下了不少。

司西想对她笑一下,脑子却突然一阵刺疼,身体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沐卉见状,忙扶着他坐下。

殚精竭力连续忙了数日,加起来还睡不到十几个钟头,司西的体力早已耗尽。

他忍住刺痛勉强笑道:“只是饿了,你看我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哎呀,我、我马上给你做些吃的去。”沐卉忙道,因着母亲的事耗费了她所有心神,也就忽略了身边的人。

司西松开沐卉的手,待她出了房间,方一手撑住额头,紧紧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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