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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儿子在个旧偷荒。”

“不会吧,他刚去的,是个小毛娃。”

父亲听到这样的事,脸色苍白,依他判断,我就要走上不归路了。当晚回家,父亲没把这事告诉母亲。他悄悄到兽医站主任朱家灿家里借了电话,打给老板杨富成,他没有说这事,杨富成告诉他我很好,还勤快肯干。

营头上,老马这几天总闷闷不乐,有时他悄悄和我交谈,说这不是长久之计,别在偷荒了。我一个劲反对,不想干那十八块钱的劳工。

矿兜声炮声钻岩机响个不停,如同战场。耳朵鸣,声音大,我的更大,像是荒漠的豺狼,也是狡猾的鬣狗。我们就在战场,开始准备战斗,只不过我们是那些无耻的掠夺者。大巷里的淋旁水滴滴答答,箱木在窝路上霉炎肆长,大桥把裤子一脱,营头上用碘酒给大胯消毒,一层层退皮如同松树疙瘩,恶心至极。

“今天晚上大干一场,出了这批,我们就算是小发了。”

“是的,干完就收手,我是买个车去拉货。”

“我盖房子娶媳妇。”

“我要到城市做生意。”

大家都在幻想着生活。风风火火来了,接头一百八十多人,领头的十一个。小荒,这些天存的不止二十吨,事先联系好老厂的马仔头子,让他顾了背夫,一百元一人,都是矿工。

第一趟,我和黄季跟着压荒,顺便值守以防马仔队跳墙。顺着二零三五平巷往里直走,没有机车通过,轨道早就撤了。这是片空槽区,早期采矿留下的,差不多两公里没有作业面。一片漆黑,四处阴森森的,犹如魔鬼世界,穿过涝塘里,顶旁的挂石摇摇欲坠,仿佛在每个时候都要落下,不,是经常在掉落。从顶旁滴下的水珠,打在安全帽上发出‘铛铛’空响,时刻如同行走在地狱,让人毛骨悚然。

过了一公里左右就是老厂矿胜利坑采场,采场多数由私人承包采矿。马小宝(原名马志保,个旧黑社会大哥,后在2010年被红河州警方逮捕,于2011年判处死刑。)的私人采面就在这里,马仔有些害怕,这里时刻有私人保镖看守,私人保镖对偷荒人手段残暴。

马仔不敢从这里出行,转走革兴矿三工区出矿。钻过一些低矮的狗洞,爬过几道天芯(矿井里各层间垂直连接的通道,一般十几米高,有的超过百米。),估计快到三工区坑口,我发觉不对劲,马仔准备黑吃黑。我准备悄悄告诉黄季。不料,黄季被一个马仔一个刀背直劈腰间,顿时趴在地上,一个马仔一脚蹬在我后背,我也扑在地上,马仔用刀压在我和黄季脖子,我们彻底不敢反抗。“狗日的,想分毛,吃球去吧。”马仔安排背荒矿工用绳子把我俩捆起,双手吊在天芯的帮杆上,扬长而去。

此刻我彻底崩溃了。

心里一直默默在想:我彻底完了,就这样完了。我就这样死在这里了,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我们,马仔清楚这些洞子地理。天啊!我的亲人们,我的爸妈……。我这辈子就这样走了,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不务正业。唉!完了,就这样完了……。这辈子自作孽到头了,我还有很多放不下啊!我还未成年,我还有好多梦啊……!我的爱情还没开始呢,上天为何这样对我?我怎么这种罪孽……?我不想这样死去,我不想……。我现在不想暴富,我不想再不劳而获了,我想重生,我想好好做人……。

真是人之将死,其言尽善。我几乎所有忏悔的念词都有想过。

马仔丢下我们后,又回去把剩余的荒转走,并把大桥、老马他们一同绑到离我们几百米的一个涝塘。

在这里一天一夜,我晕了过去。好在有两个保卫科的经过,才救下我们。我如实招了事情经过,那两个保卫放了我们,大桥他们也是如此。

对此,我后悔不已,一直成了一个内心包袱,经常半夜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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