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已经离书院很远很远了。
远的就算是这么大的火，他也只能看见天际微亮的火光。
此地不能久留。
季行闭了闭眼，撕下了衣裳的一角，在周围拔了一些野草放进步里拧出了草汁。他喝了几口，感觉喉间的灼热感稍缓，正要再背起南绡，却听见她哑着嗓子说：”我能自己走。”
季行楞了一瞬，抿紧了唇，点点头。
他们一路走，朝着背离京城的方向走，到了山下的小村落也不敢停留，只靠着季行打的野味和小溪的水支撑，直到五天之后，他们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他们寻了一户农家，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轮着休息了一晚上，这是他们这几天来，第一次睡的安稳觉。
隔天起来，跟农家道谢之后，他们背了几块干粮，又上路了。
一路上他们都非常安静，像是两个人都忘记了话应该要怎么说。
言婕的体力不如季行，她想休息的时候，季行通常会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有时候是山洞里，有时是大树上。
直到他们走到了第二座村庄，两人才终于找了间客栈，只要了一间房。
看着桌上的食物，言婕拿着筷子，有种回到人间的错觉，可在这个关头，她又想起了季临。
这一路上忍着的眼泪，在这一刻忽然再也忍耐不了。
季行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安慰她，直到她哭的自己停了下来，不住打嗝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
“我爹，交代了你什么？”言婕闷着声问。
“不要去找季路，那些人是京里的人派来的。”季行简单的说。
言婕木然的脑子终于转动了起来，”为什么？就算是要杀我，也得要有个原因。”
“或许原因就是这几年双林家在边关的战绩越来越好，如同妳当时所说，不是只有那些将军会打仗而已。”
言婕张口欲言，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没想过这祸事居然是她多年前种下的因。
半晌，她才又开口：”为什么你知道，你早就在注意这件事情了，却从不告诉我。”
“是山长要我们都别说，山长说你要知道了，肯定会说要走。”季行冷着脸，”所以我没说、季路也没说。”
言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是跟她说了又怎么样？
她除了如山长所预料的，远远的离开书院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不，她没有，就算是让她回到那一晚，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因为她还只是一头幼年期还没过完的半妖，她不相信山长跟季行没有做出任何的安排，就这样坐以待毙。可就算他们安排了，结局仍然是这样。她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拯救一切？
言婕沉默的摀住了脸，”我累了，我先上床睡会儿，大哥先吃吧，你得吃饱。”你得吃饱，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因为我保护不了你。
言婕躺上床，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沈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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