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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儿伺候少爷洗漱完毕,帮少爷整理衣裳的时候,两只小眼盯着他的额头不放,好半晌,才满意地点点头,“少爷额头没有黑气,可以去扫墓呢。”江逸不说话,只是摇头笑笑。

辰时,素衣,在江家老太公的带领下,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外的江家墓园行去。

多数人家都是选的这个时间去,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此时显得有些拥挤了,人多却并没有混乱和吵闹声。遇着熟人,都会很礼貌的打声招呼,便一致安静的加入祭祖大军。

“满街杨柳绿烟丝,画出清明二月天。”街道两旁的屋檐门楣上几乎都插满了新折的柳条,欣儿手中也拿着一枝,她原本拿了两枝,还有一枝被圈成了环戴在了江逸的脑袋上。

“莫把青青都折尽,明朝更有出城人。”这些的柳条,得苦了多少的柳树。

祭祖的人流出了城,每过些路口都会分出一小股,朝着自家的墓园去了。祭祖时讲究孝心,孝心也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步行是公认的一种。江家却有一辆马车,速度很慢,那是因为老太公年纪大了,走不了山路,可就是乘了马车,想必颠簸的也不怎么好受。

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漫山遍野嫩绿的青草,黄色的小野菊点缀其中,和风吹拂,左摇右晃的,煞是可爱,与这断魂的祭祖大军实不相称。

随在老太公车后的是大房江伯宇的一家子,江逸就在其中。再后面就是其余几房,队伍的尾部一些家丁奴仆挑起装着纸钱祭品的担子。

到得江家的墓园,江老太公象征性的挥着扫帚扫了几下地,培了几把新土。众人便忙活起来修整墓地,清除杂草。

随后便是依据程序一步一步来,点香烛,燃纸钱,上祭品,敬酒,礼拜。

礼拜时,江逸哭了。他想念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姓何,他的面前立着一块碑——江何氏。这个世界的母亲与他的母亲有着相同的姓氏,睹物思人,跪在碑前久久不肯起身。从下人挑来的箩筐里抢了好些纸钱金锭,碑前堆的满满当当,燃起来的热量着实烘人了些。

老太公摇头叹息,他的父亲眼里也有些闪烁,没有人去阻拦他,欣儿和江盼郎跪在他的身后也都成了泪人。

江何氏的死,江家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那一天正是江何氏临盆的日子,门外来来回回的江伯宇心急如焚,都生了三个女儿了,这次可以一定要是个带把儿的。

房间里的痛叫一声高过一声,江伯宇手背拍手心,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声音突然停了,江伯宇还没反应过来,稳婆急匆匆地跑出来,语气急促,“老爷……先出来的是脚……生了一半……再也没了力气,昏了过去……夫人难产……老爷您得……”

接下来就回到了保大还是保小的套路上了,当江伯宇得知,先出来的一半有个把儿,毅然决然地让江逸江不迟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江伯宇和妻子的感情是很好的,从江伯宇没有纳过妾这一点便可得知,生了三个女儿的情况下,都没有松动过。可是,他太想要个儿子了……

时代的问题,若是将这个选择让给江何氏,想必她也会选择诞下江逸,虽然她的夫君从未责备过她,但是她知道夫君是有多么的渴望能有个儿子,她理解夫君的想法,理解大房不能没有男丁,她愿意做出这个牺牲。

从小没娘的孩子,着实令人心疼了些。江逸在心里祭奠着爸妈和小云,烧的纸钱有很多,小云和妈妈要保管好,爸爸喜欢买酒,喝多了伤身体。记得买个好住处,吃喝不要省,花完了拖个梦就行,不要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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