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甜。”
的确是甜。
霜打的山楂,甜的入骨。再配上那精心调制的甘蔗汁,这做出来的东西,总该是让人甜的愉悦。
只是即便如此,看着那个一脸满足的道士,道士倒是也没有什么反应。
有些人,有些身份,也就代表着有些少不得的享受。
他当年在北地,好歹也算得是贵胄,宴席之上,往来无虚席。几年下来,他也算是尝遍了天下美食。
所以区区一根冰糖葫芦,倒是也入不得他的眼。
不过道士本也就不是为了他,他只是想买,所以就买了。
就好比,他只是认为他该是上山去劝一劝,所以他就去劝了。
……
也许春雪带给富贵人家的,仅仅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麻烦。但是对于那些家中并不是那么富裕的,也许就是这一场雪,就会要了许多人的性命。
近些日子,东山后面的那乱石岗,已经是不知卷了多少个冻僵了的尸体。
冷,总也是冷。
他瞧着寒室中,几个孩子正在抱着团取暖。他们推搡着,拥挤着,好似要把所有人都揉到自己身体中。却没发现,其中的一个,早已悄悄地没有了生息。
他瞧着雪放里,一枚树皮糊的大饼,被家中巧妇几个步骤便就下了锅,成了粮食,下了肚。只是孩子却依旧还是吵着叫饿,所以他也只能饿,看着他饿。
他瞧着冰河上,一个老人正顶着那些士子们鄙视的目光,敲着河面,只想要取出一只冻住的鱼。只可惜,上钩时,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也许只是因为看他不惯的家丁给一脚踹进了冰河里。他扑腾着,哆嗦着。鱼,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而人,也只是静静地站了在寒风中,眼中带着一丝绝望的寂灭。
他说,
“所以,你要给我看的便就是这些吗?”
他虚眯着眼,仰着头,好似是在仰望着整个苍生。
他说,
“人,总该是要死的。便是不因为我这雪,也是要因为一些其他的缘故离世。便是活得最长的人,也最多不过就是百年一瞬。死了便也就死了,死了也就是死了。与我无关,与那雪也无关。”
所以道士说,
“这就是你练的那圣人无情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下万万人,亦不过也就是万万条蝼蚁。除了那些和他站在了一起的人,他,又能高看谁一等。
所以,他说“是。”,只是猛地一甩衣袖,便就是一条巨大的刀气斩断了那条早已上了冻的洛河。
他说,
“道士伏刀,本就该是斩断苍生。而道士,也总不该是一个只能供奉在庙里的道士。”
所以他走了,擎着把刀,默默地走向了那座早已被雪掩住了的邙山。
人如刀,刀如人。
他摇着头拒绝,所以那刀也就是摇着头的斩了出。
他说,
“派系之争,本就存不得妇人之仁。到了此等你死我亡之际,便是天塌下来了,这柄刀也一样会斩出。”
他说,
“若是想雪停,那就总该是有一个和尚,一个能够为了这万人,来祭了他这柄刀的和尚。”
“道中刀,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刀。”
道刀倒捣刀中道,刀中道,道中刀,何人持刀,何人问道。
呔,哪来的一个野道士,雪地里,醉伏刀。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