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出来了，没想到来的是这么老的老怪物。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萧若收起傲然，他不敢再有一丝轻敌的念头，谨慎的道：“二位老人家可真羡煞人，阔别三年依旧体健如昔，可喜，可贺……”“小朋友真会说话，老哪，倒是你光鲜的很，名气可一天比一天响亮，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呵……呵……”
对“无耳丐”这种“屁话”，萧若打心眼就有种恶心的感觉，要不是碍于江湖辈份，萧若恐怕早就骂了出口。
娘的，要不是咱命大福大，我这新人早在三年前就给你这老人淹死了。萧若心里这么想嘴里当然不好这么说。
“听说二位前辈早已不问世事，今儿个……”
“唉！有啥子办法，劳碌命呐，咱两个老不死的总不能眼见我丐门百年来的声誉毁于一旦……你说是不是？”
“无耳丐”“打屁”的功夫真是一流，萧若心里骂着对方嘴上不禁敷衍道：“晚辈不甚明白。”
“刚才掌门帮主传令咱两个老不死的，说有人硬闯山门，偏偏门中无人能抵挡得了。因此非要咱两人出来瞧瞧不可，你是知道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任人在自家门前尿尿而不闻不问吧：对不？……咦？莫非……莫非……”“不错，老前辈猜得不错，只不过晚辈并不是来‘尿尿’的，就算是‘尿尿’吧：那也是被逼的……”萧若苦笑了一声，还真像让人抓到随处“尿尿”的孩子。
“怎……怎么又是你？“无耳丐”故意叹道。
“我也希望不是我，奈何偏偏是我。”这还是句真话，萧若宁可面对两百名武林中人，也不愿面对这两个老得尚未入土的怪物。
“唉！小朋友，你……你这不是和我们为难吗？”
“很抱歉，晚辈也……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略一思所，“无耳丐”仿佛极勉强的道：“这么着，小朋友，只要你肯随咱两个老不死的一同前去帮主那陪个不是，道个歉，我们做保这‘尿尿’一事作罢，如何？”
“咳，咳。”萧若突然咳嗽起来。
他不得不藉咳嗽来掩饰即将骂出口的脏话。
“前辈当听说过‘有断了气的快刀萧若，没有屈了志的快刀萧若’，前辈要晚辈这么做，不觉得稍许过份了些么？更何况这‘尿尿’一事晚辈可是先以礼相求，借个‘茅房’方便一下，奈何作主人的不但不予人方便还拿棍子打人，试想如果前辈换了那‘尿急’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若这一番“尿尿”文章可真把“残缺二丐”问得脸红脖子粗，好半天答不上话来。
憋了好一会，“无耳丐”气在心头表面不好发作道：“小朋友好犀利的一张嘴，你总不能要咱们两张老脸回去没得交代是不？”
“那依前辈之意……”
“说不准咱两个老不死的只好以武相请了……”
来了，妈的蛋，我看你们才是狗改不了吃屎。萧若心里骂了一句后淡然说道：“三年后能再度与前辈们请领教益，萧若至感荣幸……”
“小朋友，你……你真的不肯合作？”
合作？娘的，如果是这么合作法，你还不如拿根绳子把我勒死算了。
萧若暗骂一句后又道：“恕晚辈件逆，这真是断难从命。”
僵住了。
虽然不温不火的把话给谈僵了，总得要有个解决的法子。
于是这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用武力。
三年前快刀萧若曾重创于这“丐门二老”手中。
三年后他再度遇上他们，他能胜吗？不，应该说他能不败吗？
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然而他不能不战，毕竟人活在世上有的时候“名”比“命”更重要。
尤其像“快刀萧若”这样的名人，他们宁可输掉命，也不能输掉名。
像经过一季秋瑟。
也像跋涉千里荒漠。
陆小川结束的语音尚在缭绕，他已发觉不只如诗成了泪人，就连“绝无命”也有着啼嘘。
有种渲泄后的痛快，更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陆小川的故事没有一点删减，也没有一点夸大，他只是如实原本的述说。虽然没有缠绵徘恻，但有着隽永深情。
虽然没有矫情做作，但却感人肺腑。
许久后―“妈个巴子，他们这还算是人吗？简直就是一群披了人皮的畜生----”“绝无命”忿愤的咒骂声划破寂静。
陆小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怎么？难道我骂得不对？陆小川，你不要以这种眼光看人，我可做不出那种灭绝人性，人神共愤的事情，要嘛！我宁可一刀痛快的杀人……”
摇了摇手阻止他再往下说，陆小川深吸一口气道：“对你的作法虽然我有许多地方看不过去，但是比起他们来你最起码还有人性，就如同人分好人与坏人，而好人中又分好人中的坏人和好人中的好人，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我认为你虽然称不上好人，但勉强可算坏人中的好人，尤其你现在能为我打泡不平，这可就令我感激且感动……”
对这种连损带褒的一番话，“绝无命”还真是给弄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愣在那里就是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对不起，令妹如果不是为了我也……”陆小川诚挚的转头对如诗说。摇了摇头，如诗的眼泪成串成串的滴落。
她明白陆小川的感受，她也更明白如花这么做的用意。
是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死得有其价值。
轻叹了一口气，陆小川又对“绝无命”淡淡的道：“你满足了吧！对你的多疑，或者是好奇心我说得还需不需要再补充什么？”
“绝无命”没想到陆小川这个人竟然有着那么大、那么深的冤屈在身，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尴尬万分的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个样子……如果……如果我早知道……我就不会要你说了……”。
“算了，我既然说了也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希望早一点养好我的伤，早一点找出元凶。”
陆小川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任何一点感情，平淡的就像是在谈论别人一样。然而“绝无命”却感觉得出来这个人心内的复仇之火，恐怕已经可以熔化任何东西。
他也突然发觉如果和这个人结了仇后，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杀了，要不然就自己找根绳子先上吊算了。”
有一丝寒意，“绝无命”道：“你-----你准备如何报仇？”
陆小川再看他一眼平淡的道：“这还得看阁下你是不是能成全我。”
心头跳了一下，“绝无命”莫名其妙道：“我？……”
不错，你不放人我又怎么能奢谈其它？……”
似乎忘了这码事，“绝无命”愣然道：“我……我的事以后再说……我想……我想还是先办你的事再说，何况……何况‘快刀萧若’现在正被官府通缉，就算要……要约战，他也……也没地儿通知他是不？”
如诗聪预慧心，她已从“绝无命”的话里明白了一些大概，她看了一眼陆小川仿佛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川不着痕迹的道：“你不是一日不杀萧若你就一日无法安心睡觉吗？怎么会突然发善心了呢？”
“绝无命”跳了起来，他怪吼道：“你……你这‘二百五’外加‘十三点’的混小子，老……老汉我同情……同情你的遭遇，诚心诚意的想帮助你，你……你他妈的别以为我……我怕了谁，怎么？敢情你……你不领情？”
俗话说“见好就收”，陆小川当然明白如果再刺激这个人的话，一定会惹得对方恼羞成怒。
他连忙道：“领情，领情，‘绝大哥’这份‘见义勇为’、‘义薄云天’、‘隆情高谊’我当然领情。唉！这个世上像‘绝大哥’这种讲仁义，重气节的人已经……已经不太多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绝无命”明知陆小川说得离了谱，但是他却十分受用，最主要的有女人在旁边，他那份虚荣心可得到了满足。
只见他干咳二声，用手摸着下巴抬眼望天道：“咳，咳，我说老弟呀！这江湖有道嘛卫也就是‘盗亦有道’，虽然我‘绝无命’侧身绿林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可是我敢拍胸脯说，我这‘一辈子就从没干过一件必遭天谴的勾当，也最见不得那些暗一箭伤人、绝子绝孙的醒靛行径，你放心，打今儿个，不，从现在起你只管安心疗伤，等你伤好了咱老汉陪你走一遭，我倒要瞧瞧那个什么李贵人是什么三头六臂，为什么会邪到这种地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可是陆小川的专长。
但是对“绝无命”这番慷慨激昂的说词陆小川还真是有点感动。姑且不论人家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话可是说得冠冕堂皇。
拱了拱手，令员外抱拳道：“绝大哥的隆情陆小川感铭五内。”
“哪里，你……还希望老弟你不记前嫌，你知道如果我早知道……唉！这真是造孽啊！……咦！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绝无命”的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发觉如诗半跪着在地，不觉惊异连连。陆小川明白她的意思，他见如诗起来后方道：“如诗姑娘是谢谢你肯帮忙，她千辛万苦的逃了出来，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遇到个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去救她的族人。”
“我……这……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绝无命”搓着手竟然有些窘迫。
陆小川斜晚了他一眼接着又道：“有一点我可声明在先，要不然到时候万一有人大失所望我可担当不起……”
心头一跳，“绝无命气合里明白嘴上却问：“什……什么意思？”
“‘桃花源’有宝这只是个传说，假如说阁下意在寻宝，我奉劝一句趁早死了这条心。
“‘什么话？我……我是那种人吗？我……我这纯是路见不平。“绝无命”好像被陆小川说中了心事，他有些掩饰道。”
那最好，这丑话总得先说在前面才好。”
“绝无命”在想着什么没人知道。
不过陆小川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最起码他已经先拿话扣住了对方。
陆小川一生遭遇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曾光着屁股被六个女人满街追杀。
他更遇到过一见面就要脱他裤子的女人。
就算他相信世上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他也无法相信偌大的一个金陵城会找不到一个乞丐。
丐门有丐门独特的联络方法，在陆小川痴等了三天后，仍不见有人与自己联络后，他慌了。
“我必须进城。”陆小川斩钉截铁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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