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懿一再表示他知道错了,一时起意只顾着简单了,沈老爷也发话了,错了?错了就罚,说别的都不好使,然后便是这一通说教。
如今周家事发突然,沈老爷总不能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更不要说平日打骂也都本着宁可打错,绝不放过的宗旨,如今再辩,显然效果甚微。
前头他还说要在周老爷出殡前帮周景臣解决了那鬼印,现在看,他能不能安然活到那一天还是未知数呢。
因着不走水路,拐巷子自然慢些,等到沈家院门口,沈书懿双膝又冰又麻,他在红院也是好几天没跪过,腿上登时便有些受不了。
慢腾腾的挪下马车之后,辰子扶着他进沈家院门,过穿堂到正房大屋,没几步就听到了唯一让他感觉很是亲切的声音。
老爷带少爷回来的消息早有随车的下人先回来报了,林氏月余没见到儿子心中想得不得了,早到那门前等着,一看沈老爷气冲冲的回来,后面跟着被蒙了眼睛的沈书懿,便知是发生了什么。
“老爷,四爷回来了,快进屋,这天外面可凉呢。”林氏迎道,到不急开口问怎么回事。
沈老爷微微点头,走进堂屋里在正座坐了,四岁红与沈家关系密切,做主位也不遑多让。
沈书懿被搀到屋里后,辰子就出去了,以往跟在他身边的都是阿六,可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听见一点熟悉的声音,八成是被迁怒之后关进柴房里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不由得感叹,他老爹真是个果决之极的人,他俩鬼混多年,只要在一起绝对安生不了,于是沈老爷每逢要重罚他的时候,都把阿六也一起带上,再给乔伯一笔“抚恤金”了事。
沈书懿跪在地上默默听着沈老爷掀开茶碗喝茶的声音,心道:“老狐狸,这么多年玩的不还都是老把戏。”
但有一点他不能否认,这种雷厉风行的作态,治他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声音他老爹喝光了一碗茶,一到步子走过去,几声茶杯换地的声响过后,又清了清嗓子,正戏才算开锣。
“正月初三走,正月十五还没到兴镇,沈画啊沈画,你自己掰掰手指头算一算,今儿打你多少板子算够?”
沈书懿算是“万念俱灭”,左右逃不了,心想不如往惨里说还能在林氏那博个同情分。
“不如打死我算了,在床上躺一个月还不如直接入土呢!”他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得,最怕烂泥扶不上墙,沈老爷又被气得喘了起来,端起新茶喝了一大口,抬眼一瞧,四岁红正笑眯眯的看着沈书懿。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现在把你打死,祖宗还不得半夜气醒把我也掐死?”沈老爷狠砸茶碗,上了岁数的人都好面子,且不论陆家一干下人何等看法,就光四岁红也够他老脸厚三层,偏生当事人一脸无所谓。
沈书懿默不作声的揉了揉膝盖,这个月份地上正湿凉,跪上不消半刻他便觉得腿上阵阵发疼,别的不说,好歹有个垫子也好啊。
沈老爷沉声说道:“沈画,你今年可16岁了,保住准我这身子什么时候也像周老爷那般一下子便散了,沈家不大,可也上上下下几十人,你这幅样子,能护得了他们平安吗?”
半晌又道:“你四岁不到我就把你送出去了,可四爷待你可比干儿子还亲,你再瞧瞧你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白白糟蹋了多少人的心意?”
沈书懿无言以对,他怕的也就是他老爹这么打感情牌。平日里他似乎是糟践了不少人的心思,可是仔细说来也是冤屈。
若说他于沈家,正牌少爷可是连只鬼都看不见,除了在祠堂读了点课本知识,符都没画过一张,沈家不大,可是业重,他这般,日后又谈何担起?
若说他于四岁红,平日学戏他有时虽懈怠,但从不曾落下那么一星半点,可他沈家唯一的后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上台的,这是客观条件所致,又不是他戏学得不好!
说白了,他便是左右不是人,可逢人一说道,怪罪的还都是他。
而且,这个方面,他也实在无话可说,沈家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峻了,百年传承之家,到现在这个地步,恐怕也是说断便要断的。沈书懿心里明白,他老爹也是愁于无路可走,若是他更上进一些,不求能为家里做些什么,能让人省心也是好的。
说到底,怪的是他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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