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有思念过什么朋友？”琴音絮絮不停。
司空綪雪想了想，她从小到大，有过思念的朋友吗？碧竹虽是下人，但跟她亲厚，更像是姐姐，何况她从来没和她分开过，何来思念一说？廿中三也是想见便能去见的。那个叫欧阳皓的少年，双臂敞开护在她身前不畏利剑在手的龙吟卫，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念及此，双颊微微有些发红，在火苗下倒也看不太出来。她的心咚咚撞了两下，吁出一口气，摇摇头，道：“綪雪并不曾认识什么朋友。姑姑可是在思念谁？”
“是。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她从我窗前经过，叹我的琴声惹落了天河的水。我抚琴她和舞，舞姿卓然。知音难觅，而觅得了便是断不了的牵挂。”
“那后来你们怎么分开了？”
“人生无常，大抵躲不过情之一字。当年，她为情千般辗转，万般无奈。自古便没有十全十美，她给了天下人一个成全，却独忘了自己。”
“天下人？姑姑的朋友这么厉害呀！”
“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同她爹爹一样，不是帝王，却心怀天下。”
“真厉害！真想见见呢。不过听说这几任南北武林的盟主都不得善终。失踪的失踪，中毒的中毒。”
采薇摇摇头，一滴泪滑落，颤音道：“不可能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悲的是，我连她的墓都不知道在哪里。”
司空綪雪小声安慰道：“找不到墓的话，许是尚在人世呢。姑姑不如当你那位朋友远游了。嗯，不过她若是惦记你，总会回来找你的。不找你的原因嘛，许是她失忆了呢。总之她还是活着的。你看这样想会不会好受些？”
采薇搂过司空綪雪，两行泪垂垂落下，沾在古琴上，如朵朵纯净的小花滴答滴答地在静夜里绽放。
第二日，司空綪雪瞅着庄凌儿又准备药汁馒头的空，敲了敲佛像后面的墙壁，低低唤着“中三”。门开，廿中三白皙的面庞闪出。司空綪雪吐舌一笑，道：“来不及画云朵呢。可不可以进去？”
廿中三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桌上的砚台里余墨未干，小小斗室内清香淡雅。
“你看，喜欢吗？”司空綪雪展开丝帕，莹润的香笼让廿中三喜形于色。
“给我的吗？”廿中三双手捧起。他本来还气恼司空綪雪一声不吭便走了，错过了月中见面的日子，如今看着这香笼，气便消得彻彻底底。
“我在吴国江都买的。江都很漂亮，有好多好玩的。可惜不太平，哥哥还中了毒。等过上两年，你我大了，禀了母亲，让方寅他们护着我们去。好不好？”司空綪雪觉得廿中三长大了，自然是可以不用再躲在这里了，没准司空朔还会帮着向他那无良的伯父讨回公道。
“大公子他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廿中三紧张问道，眼神犀利冷冰，透入心脾。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我们是从芜茗出发的，可啸虎堂都不知道我们行踪，还要动刑逼问青木，没道理旁人会知道呀。那天下午，我也不知怎的方寅带人追过来，哥哥与人缠打，莫名其妙就中了修罗散。听叶壬说，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毒，可似乎又藏了另一味毒，所以现在就搬去锦园泡汤去了。你说，会不会是芜茗山庄的人泄露的或是庄内混进了什么人偷听到的呢？”司空綪雪一口气说下来，思路顺得很，她以前没有深入想过，如今看着廿中三紧张兮兮，不觉头脑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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