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却退后一步,右手稳稳按住司空綪雪右肩,左手正欲再次抛出绣球,却被早有准备的司空綪雪拼命挡下。那男子低声道:“小姐何必强人所难?”不待司空綪雪回答,一阵强劲掌风擦面而过,右肩吃力,身体向前迅速滑向那男子身后,只听武三平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你爷爷的!”
眼风及处,众人已让出更大一块空地,武三平揉着右拳,目眦欲裂,踉跄几步,迅速倒向人群;同时火红的绣球从空中掉落,又起新一轮的争夺。
司空綪雪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熟悉,不急她细想,便又见远处半空中现出两名青衣男子来,急急踏过众人头顶,奔向这方空地。瞧这打扮,不似武三平手下,司空綪雪一时摸不着头脑。来人气势汹汹,疾奔而来,却不料想突然咣咣两声闷响,那两人脚下一滞,颤了一颤跌下地来。远处两名黑衣人神色清淡,挺着剑,却不知剑鞘哪里去了。
司空綪雪才刚一反应过来黑衣人袖口的明黄丝绣代表着什么,手便不知被谁紧紧握住,温润有力地带着她穿过人群。司空綪雪惦记着绣球,使了极大的力气想挣脱开来,却是徒劳。此时天已微微发暗,辨不清远处的脸,然而那人拽着她即将转过路口时,她顺着叮叮当当兵器乱战的声音向后望去,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醉仙阁斜对面一间茶楼上飘起的白色衣角和那熟悉的一招一式不是司空云霆是谁?
跟他纠缠的青衣人招招凌厉,剑花舞得纷乱,却并未在司空云霆那里讨着什么便宜。唔,原来司空云霆说的办点事情原也是抢绣球来着,早知便不去麻烦那个三推四阻不识好歹的陌生人了,她还能多个嫂嫂。不过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嫂嫂会是田田这样,其实算是压根就没想过嫂嫂会是什么样子。咦,抓着她的那人不会是就是那个人吧?她因着要替田田寻一个好夫婿,仓促之下并无良法,碧竹便说面由心生,一个人看着面相平和,大抵也是善良的,于是便只看脸寻人。待寻到那男子,一心便更在绣球之上,哪里留意他穿什么。她的心中咚咚敲起小鼓,暗暗忖着她会不会那么背,人生地不熟的,碧竹挤散了,她又被一个说不上坏但也不知道意图的男子拖到这并不熟悉的街巷之中。他该不会是恼了要打她一顿吧?可是再想想着实没有道理呀,不想抢绣球去凑什么热闹呢?等等,莫非,真的是凑热闹?
那人拉着她穿街过巷,却并不是只朝一个方向,像是在兜圈子。天渐渐黑下来,华灯初上,沿街的灯笼悬在檐下,在河里倒映出一片平和。白天的热闹悄然褪去,唯余招牌幕幡在风中轻摇。在一处桥头,那男子松开手,转过身来,低头望着疑惑的司空綪雪轻轻一笑,那笑容在黑暗里显出几分邪魅来,他皱着眉道:“你不害怕吗?”
“你为什么不接绣球?田田很漂亮的。”司空綪雪见果然是那男子,不由心底一紧。然而她十分想弄明白这件事情,连司空云霆都要抢了,这个男子为什么一再放弃。或者央着他再去抢回来?唉,也不知现在花落谁家了。
“你竟关心这个?天下漂亮女子多矣,难不成我都娶了回家么?”男子眉目舒展,又向前一步,稍稍弯下腰来,一张俊秀不失阳刚的脸几乎要贴上司空綪雪的,道:“你也很漂亮。”
司空綪雪心虚地向后撤了撤身子,生怕他看穿她的扮相,道:“公子怎能用漂亮一词形容在下?不见在下年岁虽轻,却也是有几分英气的吗?”司空綪雪打着哈哈侧身走开,却不知走向何处。她四处瞧瞧,并没有熟悉感。比起白日逛的,这里的店铺更加讲究气派些,只是或已打烊或正要打烊,显出几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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