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不确定地等着青遥?”
“嗯,青遥总会来的,我要等青遥,不过就是一年的时间,可是王爷一等就是四年,有时候我都在想,会不会要等一辈子。”
“你不会。”苍寂桐又重复一遍,“你不会等。”
“幸好王爷也没让我等。”
“其实,要是夜探死牢没有失败的话,本王也会来见你。”
“人生总是充满期待,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机缘巧合,多美妙的词语。”
他将她看在眼里,也不过是因为母后的一句话,的确,机缘巧合,他就这么遇见了她。
苍寂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抬眼时,已是沉稳,“姑娘,太聪明总是不太好的。”
“我聪明些,对你才有利些,虽说合作伙伴越愚蠢越容易掌控,但是这样的合作伙伴太没价值了。”瑾兮随手翻开了自己面前的第一张牌,“我若是不聪明些,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不过就是金钱和偶尔的急救……”
“这样就够了。”苍寂桐冷笑。
瑾兮像是听到了笑话,嘴角讽刺地勾起,“真的不想知道我还有什么本事?”
苍寂桐不得不重新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女子,他总共见她四次,第一次在酒如梅她意气风发,第二次在瑞王府她医术高明,第三次在青楼她魅惑动人,第四次在赌场她傲气凌人,这样的女子不同于世上其他任何女子,她似乎有千张面孔,万种风情,苍寂桐的确被这样的女子吸引,勾起了他沉稳性子中难得的好奇心。
“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与你合作?”苍寂桐能说这话已经表明他愿意和瑾兮合作,她说得很对,他需要一个聪明人为他做事。
“王爷心知肚明,不是吗?”她和他的合作就像是一场赌局,瑾兮已然胜券在握,“有些事说得太明白反而没了意思。”
“你知道本王要什么?”苍寂桐缓缓翻开自己面前的第一张牌,“你又想得到什么?”
“我虽不敢确定王爷到底要什么,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们要走的是同一条路,只是王爷要走得更远些。”
“什么路?”
“季家是十六年前旧事的其中一桩,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桩。”瑾兮将第二张牌翻开,凑成和牌,“而王爷想知道的是十六年前旧事的全部。”
“本王怎么觉得自己在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的是我,我都不怕,王爷还怕什么?”瑾兮直视苍寂桐,“你我力量对比本就悬殊,你要杀我,随时可以动手,只是大家合作,各取所需,没必要牵扯到性命。”
苍寂桐点头,他暗中调查、监视、保护瑾兮四年,早就存了利用她的心思,更何况她是忠义侯的骨血,也是十六年前旧事的线索,他们本就是要走同一条路的人,“本王不会杀你。”
“那我就放心了。”瑾兮从衣领里取出一块玉来,确切的说,是半块玉,用红绳穿起,挂在她的脖子上,瑾兮用力一扯,红绳断开,她将玉丢给苍寂桐,“这是我的诚意。”
苍寂桐接住,拿到眼前,才发现这玉被雕刻成老虎的样子,正是十六年前苍北大战中随着忠义侯牺牲而丢失的虎符。
虎符,龙纹血玉打造,苍奡的传世玉珏,共有三块,由皇帝持有。大战时,先皇将一枚虎符赐予忠义侯,可号令苍奡三分之一的军队。所以,这十几年来皇上从不间断地在寻找忠义侯的那块虎符,所有野心勃勃之人都在寻找,苍寂桐也不例外。
只是这虎符从腰间断开,瑾兮给他的是虎符的后一半,红绳正好从虎尾处的圆孔穿过,这么多年苍奡一直在寻找虎符的下落,他在暗中也四处寻访,却没有半点消息,“你从何处得到的?”
“我父亲亲手给我的,出战前他将虎符交给我,要我好生保管。”瑾兮整了整衣领,“所有人都知道父亲出征,母亲都会随行,而我出生在边疆,常年随父母征战,只是没有人知道父亲有个习惯,他出战前会将虎符交给我保管,因为我喜欢那虎符,我认为只要我拿着虎符,那么父亲母亲就一定会回来,他们一定会凯旋归来,从我手中拿回虎符,也因为父亲怕自己战死沙场,虎符落入贼人之手,所以将虎符留给我,若他战死就由我交给皇上。”苍北大战之中,忠义侯战死,尸骨无存,虎符遍寻不见,而忠义侯的女儿在荒乱之中失去踪影,有人说是走失,有人说是被人劫走,更多人说是死了。
“剩下的半块也在你手上。”苍寂桐没有疑问,是确定。
“我说过了,我在与虎谋皮,也说过我们力量悬殊,连王爷都说我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这半块虎符既是我的诚心,也是我的后路,王爷不会介意吧?”
苍寂桐看着她,没说话,其实换做是他,他也会留下后手的。
“王爷,我虽有城府,但是若非必要也懒得算计,所以希望王爷用人不疑。今天晚上在这场赌局结束之前,王爷若问,我必答,但希望赌局结束以后王爷对我不要再多猜忌。”
苍寂桐的手指轻轻敲打面前的第二张牌,他的确心中有太多猜忌,他好奇她这十二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遇见了谁,为什么会医会赌,为什么会成了药人,可是他不会问,问了又如何,问得清清楚楚又如何,她的过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现在和以后,她过往清白也难保她不会背叛,她以前受人控制,也不妨碍她追查十六年前的旧事。
苍寂桐突然就笑了,轻敲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毫不犹豫地翻开了这第二张牌,“人牌。”
“我输了。”
“天地人和,你我正好是人和。”苍寂桐莫名有些相信命运了。
瑾兮摸着牌面上的纹路,温柔笑开,“合作愉快,瑞王。”
苍寂桐点头,这算是应下了。
瑾兮突然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问,“小药童有没有给你换伤药?”
“换了,按你的吩咐,两天换一次。”
“那就好,我等会给你开张新药单,以后一天换一次,五天就能愈合。”瑾兮四处看看,“纸笔呢?我找找。”
苍寂桐以手支头,安静地看着瑾兮在赌场里四处翻找,她一动,带起的风摇曳了烛光。
“晏大夫还在宫里出不来,皇城里又暗潮汹涌,王爷的伤要快点好才行。”
苍寂桐在死牢见过季夫人之后,就希望晏大夫能在宫里待久点,不然他早就让人把晏大夫接回来了。
瑾兮在柜台里找了纸笔,顺势趴在柜台上写起来,“你的王府里有太多好药材了,啧啧,我药方开得也痛快。”
“羡慕吗?”
“医者对稀世奇药都有莫名的偏执。”
苍寂桐想起她研制的伤药来,“你的伤药也算是奇珍了。”
瑾兮的眼里有一点点小骄傲,“我知道你觊觎我的伤药。”
“药王也觊觎。”
“放心,以后我的伤药都给你用。”瑾兮这话脱口而出,根本没有过脑子。
苍寂桐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宠溺的味道呢,“本王没这么容易受伤。”
瑾兮心不在焉地点头,她正忙着写药单呢,这分量可得拿捏得恰当好处,“我还卖壮阳药啊,也是珍品。”
苍寂桐看着瑾兮,“你活够了?”
“什么?”瑾兮写好药单,正抬起头来,看见苍寂桐俊脸阴沉,“谁这么有骨气,敢惹你这尊大佛?”
苍寂桐冷笑,微微眯起眼,“是啊,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
瑾兮愣了愣,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好像也没有人了吧,瑾兮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赔笑,“王爷不记小人过。”
苍寂桐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瑾兮没办法,只能自顾自地说话,“这上面的药材都要先用井水泡半个时辰,必须是冰凉的井水,再用滚烫的沸水过一遍,然后直接敷在伤口上,用纱布包好之后立刻在纱布外面用冰块冷敷。”
瑾兮把药单递给苍寂桐,苍寂桐抬眼看她,没有接,“太麻烦了。”
“麻烦?”做大夫的,听到病人嫌弃治病麻烦,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良药苦口,知不知道正因为这伤药研制起来麻烦,疗效才会这么好,什么事情都是有付出才有收获,凭什么你就嫌麻烦?”
苍寂桐瞪她。
“再说了,要麻烦也是小药童麻烦,你只要好好躺着。”
“你刚刚说的做法不用本王转达吗?”
“不就是要你说几句话吗?”
“不乐意。”
“行,大爷,官人,我给你去写下来,您只要把纸给药童看就好!”
瑾兮转身回到柜台,拿了笔把用法写下来,只是她才写到一半,苍寂桐就离开了,无声无息的。
瑾兮放下笔,随手把药单丢了,既然苍寂桐不想领情,她也省得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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