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自从当上这个留守厂长以来,从没做过一件得人心的好事,净着骂了。轴承厂倒手转卖的消息,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喜讯,更为他增添了不少人气,眼前赞许的目光,耳边鼓励的话语重新多了起来,这些往脸上抹粉儿的人情,不管是真是假,老杜都笑么呵的欣然接受了。
虽然,大家已经知道新东家是台湾人,更是个大老板,但从没见过这位土豪真容,交头接耳中难免有些夸大,最后竟然将此人传成了身高九尺五寸、面如重枣、两条蚕眉、一双丹凤眼、腮下五缕长髯的赳赳武夫。
传着传着,厂子里的明白人儿就看出了破绽,这面相儿——那不是关二爷嘛!于是,大家伙“哈哈.....”一笑,总算将关二爷的体貌特征又还了回去,接茬儿想象新东家的仪容仪表,并乐此不疲!
不管别人怎么传,老杜这段时间结结实实来了个大变样,爆棚的雄性荷尔蒙使他再次满血复活,重新恢复战斗力。光油油的大脑袋瓜儿,就像一盏超大号的电灯泡儿,满厂子发光,到处督促大家伙清库、盘点、拆卸设备......
老杜只顾忙活,却没跟大家解释原因。
面对各个车间里越堆越多的设备零件儿,工人们嗅出来不祥之兆,所有人刚刚踏实下来的心,重又悬了起来。
大家议论纷纷,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卸下最后一颗螺丝钉,有个年轻工人问:“什么意思?看这架势是要把设备卖了吗?”
“嗯,有可能!”老工人凭经验,下了定论。
“卖了以后怎么办?我们这些大老粗,除了摆弄摆弄铁块子,还能干啥?听别人说,这个老板原来干的是服装厂,难不成让我们操持针线活?”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壮汉,满面愁容的说道。
“哈哈......常老实,怕了吧!快叫嫂夫人教教你怎么拿针吧,哈哈......”一个人的嘲笑声,引来了全场哄堂大笑
被叫做常老实的中年汉子,面上挂不住,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大声怼道:“小兔崽子,你还说我,你会缝衣服吗?”
“不会,要不——我找找嫂夫人,请她半夜教教我?”
“哈哈.....”车间里又是一阵哄笑。
“小兔崽子,看我不收拾你!”这下,常老实后面追,嘲笑他的人前面跑,立刻将车间变成了运动场。
“老实,快追......”
“小张子,快跑......”
“.......”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车间里迅速乱成了一锅粥!
.......
工人们闹归闹,手上的活计可不敢停,在老杜的监督下,也没谁敢偷懒,谁都担心新老板还没来,就被老杜先掐了号,遗憾的倒在黎明前。
半个月以后,原本到处都是大型机械设备的轴承厂,被拆得七零八落。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设备都被运出了厂区。随后,更多的大卡车,连续几天进进出出,卸下了一百多个大型集装箱。
大卡车刚走,紧接着就来了二、三十个说闽南话的广东人,他们进驻厂区后,就在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指挥下,拆箱拆包.....搬进搬出......
老杜也没闲着,跟在广东人屁股后面,忙前忙后。他还主动向年轻人请缨,要求帮着安装设备。可是,他的好心没有收到预期效果,反而招来了广东人的白眼儿。
无奈之下,老杜只好回归本位,领着轴承厂的留守人员,每天广东人打下手,干着打扫卫生、清理垃圾、端茶送水的工作.....
仅仅用了十天时间,车间里重又焕发生机,被新来的设备填得满满当当。
这些设备,有大家能叫上名字的,比如:缝纫机、吊瓶、熨烫机等等,还有大部分设备,他们都叫不上名字。
叫不上名字的机器,大家伙心里好奇,嘴上却不好意思问,他们知道,就是问了也没人回答,只能自找没趣!于是,等广东人干完活休息时,大家伙就凑到设备跟前,仔细看一眼机器上面的标牌,只见标牌上写着:轨染机、卷帘机、溢流喷射染色机等等.....一连串奇怪的名字,让大家伙看着心头发紧。
虽然不知道这些机器到底怎么用,但是眼么前儿的这些新鲜玩意儿,却解决了大家伙长时间来的猜疑,事实已经明了——曾经的轴承厂,即将成为服装厂!
面对现实,工人们心里真的没底,摸了半辈子的铁疙瘩,马上要和布匹、针线打交道,说啥这个弯儿也不好转。想想即将到来的难题,每个人都是愁容满面,又想想马上能正常上班,工人们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广东人并没有常驻,设备安装调试完毕后,就离开了轴承厂。
接下来,工人们的任务,主要是做好安保工作。所有留守人员的工作时间变成了三班倒,工人们被散布在厂区各个角落,同心协力防止新设备被盗。
这样一来,大家伙总算有了新话题,闲下来的时候,纷纷猜测自己会到哪个岗位,再次发光发热!
服装厂说破大天,也是穿针引线的活计,对于这些,女人们最在行。有几个女工人煞有介事地找到老杜,极力毛遂自荐:
有的说,自己在家做过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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