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办的是,他入了洋教,什么事都有洋人和他们那个上帝给撑着,他犯了好几次事,每次要抓他不是知府杨定远过来帮忙,就是那老外不让抓,是自己这小县官在他面前毫无尊严,有令不能执行,心里十分懊恼。
今日听众乡亲说烧普静庵砸神像的又是他,郑文仁不觉有些嘬牙花子,沉思了一下说:“有谁知道,他为何要烧普静庵,砸神像?”
“我知道。”那个穿锦缎衣服的老者跪下说:“听人说,那约翰传教士要抢占普静庵的财产,就是庵前的十几亩地,想霸占这地盖他们的贾府。那老道姑不再,庵里那个小道姑不让他们圈地,便打了起来。后来来个路见不平的小孩,一刀一个,砍了打手,杀了智广大儿子,还把那老外打折了腿……”
“这些事都是一个小孩干的,这小孩如此大的本事,他姓甚名谁?”
“听说……”那锦衣老者说:“是咱县秀才鲁远山的儿子,智广前段时间杀了鲁远山夫妇,这儿子跑的时候把智广的二儿子眼睛还戳瞎了。”
“原来如此。”县官听罢,沉思起来。他心里暗暗有些高兴,暗道:你智广无法无天,传教士横行霸道,在我管辖地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把我郑文仁放在眼里。这下报应了吧,活该!
“县官大老爷,智广烧了普静庵,砸了阎王神像,您得将他缉拿归案,给我们做主啊!”那锦衣老者说道。
“县官大老爷,给我们做主,给百姓做主啊!”堂下众人齐声应道。
“本老爷肯定惩治罪犯,在咱们这管辖地面,哪能容这些恶徒干无法无天的事呢?中原律法有:杀人者死,掘人坟墓,毁人神像与杀人者同罪。律法摆着那里,他犯了罪,如同杀人一般,本知县哪能让他逍遥法外。只不过……”
郑文仁想说智广财大气粗,和杨定远知府关系密切,称兄道弟,抓他怕得罪刘知府。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这是私底下的话,是不能拿到大堂上来说的。
于是,郑文仁脑子一转便说:“智广作恶多端,如今烧庵砸神像,本该立刻缉拿归案,怎奈他是入了洋教的人。入了洋教的人身份就不同了,咱们官府抓他,必须得到洋教同意方能抓。不然,咱们私自抓了教徒,他们那国领事馆会找当今圣上的麻烦。闹不好,他们外国的轮船大炮又要开来了,打咱们国家怎么办?”
郑文仁一脸为难的神色令堂下百姓面面相觑。“外国人犯了法你们不敢抓,入了洋教的大宋人你们也不敢抓,你们是什么怂包朝廷,什么怂包县官,你还坐什么堂,回去搂着老婆睡觉去吧!”“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堂下开始讽刺起来。
“是啊,堂堂一个县官,抓个民间恶霸都不敢,保护不了管辖内的百姓。人家林则徐不是照样打洋人,左宗棠不是也打过洋人吗?!”“怎么你这县官,连抓个信教的恶霸都不敢,怂啊……”“你是不是吃了他们的贿赂,和他们穿一条裤子?”台下乡民议论纷纷,讥笑声,辱骂声四起。
“肃静,肃静!”郑文仁一听众乡民嘲笑自己,气得忙用惊堂木连拍数下。台下的衙役也“噹噹噹”地不停用手持的大板敲击地面,并齐呼“威武——”,人们这才安静下来。
正这时,大堂门外走进两个人,郑文仁和众人一看,不是别人,竟是知府杨定远和恶霸智广。
“不知上官大人驾到。”郑文仁见知府来了,也顾不上审案了,忙上前迎接。
“不用摆样子了!”知府一甩衣袖,“我和霸天刚才在门口听见,这些乡民让你抓他?”
“是的。”郑文仁垂首回答。
“为什么?”
“因为他烧了普静庵,砸了神像。”郑文仁解释。
“为何烧普静庵,砸神像?”知府杨定远又问。
“因为他们要占普静庵的地,双方打了起来。”郑文仁小心翼翼地说。
“这不就是了,事情就因为占地引起的。人家外国人,那老外看上了普静庵的地,那是看得起咱们,给了咱们多大的面子,在那盖贾府是多么荣耀的事。说起来也好听啊,那洋贾府是在咱们的地方盖起来的。
大宋人讲究忍辱负重,知道吗?你们就大方一点,他要你的地,你给他便是了,也不至于起争端呀。咱们中国地大,给他一块又算什么,就算普静庵没了地,不能种耕,仍旧可以替人家做法事糊口。
瞧,没忍下那一口气,地不仅要被人占了,庵也给烧了吧。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忍一口起就行了,蠢啊,实在是蠢透了。”知府杨定远一边走,一边牢骚不断,好像自己说得还挺有理。
堂下的百姓在知府杨定远开始说时,还比较肃静,毕竟是个知府,官威在那里。后来听他越说越离谱,狗屁话连连,人们渐渐愤怒起来,有胆子大的便质问道:“我们普静庵的地为什么外国人想占就占?!”
“这还不明白,人家看得起你,才要你的地啊。”知府杨定远见有人质问他,扭头寻找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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