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卫淇已是晚间,一轮明月升于江心,清辉随着江水摇曳生姿。可惜窦景瑜没心思欣赏什么月夜江景。他吹着江风被冻了大半程水路,如今上了岸身无分文,只剩条裤子,接下来可该如何是好?
将配剑充了船资,窦景瑜搂着肩膀离船上岸。江面秋风卷过,窦景瑜撑不住,一个喷嚏打得五脏俱寒。他躲过了老方的谋财害命,却要被冻死在楚地江边。这锦囊的主人究竟何人?出了这么个主意将他从火坑里捞出来,又推进了油锅。
“公子受苦了,快些穿上衣服吧。”一个手挽裘衣的女子笑语嫣然的迎了上来。
?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衫,手挽裘衣在岸边已等候多时。
?窦景瑜赤身裸体由船舱上岸。江边夜风寒冷刺骨,冻得他先是打了一串冷战。抬头却蓦然撞见个漂亮女子,又羞得耳根子一路红到了前胸膛。乍暖还寒之间,一个响亮的喷嚏从胸间喷薄而出。昔日豪门贵族的风度贵气全数化作脸上横流的涕泪,荡然无存。
?“公子快些穿上衣服,别受了寒。”女子对眼前尴尬画面视若无睹。她袅袅而前,落落大方的抖开腕子上的裘衣为窦景瑜披上。
?裘衣是上好的狐皮,黑色皮毛在月色下泛起锃亮油光。裘衣领口处密密匝匝滚了一圈狐毛,将寒冷的江风尽数阻挡在外。窦景瑜裹上裘衣,周身上下登时被一股温暖干燥的气息包围。他双手紧拽住衣缘,神色难为,额间更是热汗如瀑:“在下落难此地,衣冠不整实在是失礼了。惭愧难当!多谢姑娘相救,请教姑娘芳名。”
?女子退开两步娇声笑了起来,声脆如铃:“我叫杜红菱,你也不用谢我。是我们家主公让我在此候你的。”
?“请教姑娘的主公又是哪位?”窦景瑜紧了紧肩头的皮裘,万千尴尬中抬头迅速瞄了杜红菱一眼。
?杜红菱嘴角含笑,眸光闪动:“我们家主公便是袤县岸边送公子救命锦囊的那位,公子不记得了么?”
?窦景瑜想起袤县岸边劝阻他的玄衣男子,脸上红得发紫。那玄衣男子声称按主公吩咐,不准他上船。可惜窦景瑜这人天生反骨,别人越不让他做的他越是要做。若是当时听了人家的劝,今日倒也不必落难至此。
?杜红菱似看破了他的心思,抿嘴一笑:“三更半夜,你我站在此处说话多有不便,我们家主公为公子安排了落脚之处。请公子随我前往。”
?窦景瑜转身望向身后,江水汤汤,三五小星低悬江面。夜风里,兀稷山莽莽如龙盘踞在江北。“罢了罢了!”他此刻身无长物又落难荒野,除了随杜红菱而去,似乎也别无选择。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附近等候的马车,车夫催动马匹疾驰而去。跑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停在卫淇城郊一处僻静院落前。一对朱漆小门,门上黄木匾额书曰“落英”。门内院落面积虽不大,但布置得雅致脱俗。一亭一台,一花一木皆是风景。窦景瑜窘迫之下无心欣赏,紧随杜红菱至落英院内一处内室。杜红菱召唤四五婢女服侍他盥洗更衣,临去前又道:“公子不必拘泥,且在此处安心休养。我家主公吩咐要好生招待公子,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便是。”
?折腾了一天,窦景瑜已是困倦疲惫。杜红菱一走,他累得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黑甜踏实,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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