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脸上纹丝未动千年冰山,扭头向陆慈和夫人回禀:“回夫人,是管家陆礼。”
陆慈正就着丫鬟的手漱口。端水盅的丫鬟笑得手直颤,陆慈皱眉向窗外斥道:“陆礼?有什么事进来回话。”
陆礼被泼了一身热水,跨门而入,走一步在地上留一个湿脚印。满屋仆妇皆掩嘴哂笑。只陆夫人视而不见,垂着眼睑,继续为陆慈整理衣襟。
泼水的老嬷嬷端着空盆站着,眼角发梢一丝不乱。陆礼狠狠瞟她一眼,垂头向陆慈和夫人支吾道:“回老爷,后墙…后墙上有人乱写乱画。”
“唔?”这回轮到陆夫人出奇:“何人如此大大胆?不拉了见官,到这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陆礼欲言又止,陆慈边整理衣袖边道:“都乱写乱画了些什么?”
陆礼的头垂得更低了: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陆慈听罢勃然大怒:“混蛋,什么意思?”
满屋子仆妇再没人敢笑,刹那间全跪了下去。
陆慈气得一佛升天:“笨蛋!还不赶紧抹了去?放在那里丢人现眼么?”他抬脚狠狠踹在陆礼肩膀上,陆礼摔了个趔趄,爬起来也不敢喊疼,捂着肩膀唱喏着退了出去。
一旁的陆夫人脸色陡然变色。她望一望左右,屋子里跪了一地:“都先下去。”待仆人们尽数离去,方字斟句酌的将慈云寺的事禀告了陆慈。
陆慈听罢又怒又心疼:“糊涂啊!你们母女俩如何能使出这般拙劣的法子,对付宋家我自有办法。你们这样在背后画蛇添足,不仅不能帮忙反打草惊蛇,让宋家有了警惕。现在还害玉瑾坠了的名声,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
陆夫人跪在陆慈脚边,泫然欲泣:“老爷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不是。事到如今,老爷怎么责怪,妾身都愿意领受,只是千万替玉瑾拿个章程…”
陆慈气得七窍生烟,须眉直跳。他颓然跌在椅子上,思忖片刻方道:“宋氏必不肯罢休,定会上门讨要说法。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抢先一步低头认错。”
“…若宋氏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又做何计?”
“…这样的事闹大了对宋家也没什么好处,连带着武平侯蒋家也要受拖累,宋夫人想必也不愿意让旁人看笑话。为郑重起见,你去请胡国夫人跑一趟。有她从中牵线搭桥,凡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
虽得蒋怀安施以援手将事情顺利解决,宋桢的心绪仍是乌云密布。陆玉瑾忽然的反目成仇让她猝不及防,直至今日她尤不解其因。是为了蒋怀安提亲?宋桢无力的闭上眼,身体像被掏空。每每想到陆玉瑾,心头有如冬雷慢慢滚过。她的巧笑之瑳,佩玉之傩,如今回想起来都让人难过得无法呼吸。宋桢想起母亲说过,最难看清的是人心。有些人,你与她相交一世,只见她少年颜色好,哪知人心毒似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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